“丹青她……”我张了张嘴想问,洁远了解地一笑,“你放心好了,你姐姐恢复得不错。那个德国医生的医术确实很好,用的是一种叫‘转植’的技术。现在只是隐约能看出疤痕的形状,因为长了新皮,所以肤色还有差异,但是多打些粉大概就看不太出来了。”
洁远安慰地拍拍我的手,“那医生说了,仔细调养的话,再过半年,就应该能彻底好了。这段日子她都在那个医生那里住着,好随时治疗,并不在家,所以我哥也没跟她说你受伤的事,怕她担心,不利于伤口愈合。”
我点点头,表示明白。秀娥早就告诉我了,丹青说过在她治疗期间不让我去看她,也尽量不要联系,因此她的消息我都是听秀娥转述的。医生讲的很多名词张嬷都是一知半解,再在秀娥这儿转道手,我听得是越发糊涂,只知道丹青一日好过一日。这会儿听洁远这么一说,总算是彻底地放下心来。
洁远看我放松下来的样子,突然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清朗,你说,生活是不是很奇妙呢?”我一愣,不明白她的意思。洁远眨了眨明亮的眼睛,“今天早上我还觉得自己的人生一片灰暗,墨阳对我若即若离,我认为他的心里还一直记挂着你,他又杀了人……”
说着,她把松散的双腿盘了起来,两手支撑在膝头,清澈的眸子亮得发光,“可现在,你居然变成了墨阳的亲妹妹,墨阳又像从前那样对我笑了。而且他还保证不会再随意地消失,我随时可以碰触到他。你说,生活是不是很奇妙?”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一直以来都觉得年纪比我大些的洁远很成熟,现在看来,她的心思甚至比我还要单纯。我们临上楼前,墨阳跟洁远说了几句话,他没有刻意背着谁,但我和六爷、叶展都礼貌地避开了,隐约听到的也没什么特殊,洁远却已经这样心满意足。转念想想,六爷要是对我说几句贴心的话,我也是脸热心跳,高兴得不得了。原来,一个深陷爱河的女子都是这样容易满足。
看着洁远红扑扑的脸,这会儿她只是一个跟闺中密友诉说女儿心事的幸福女子。虽然眼前的幸福薄得就像糖衣一样,但她很知足。我突然觉得洁远现在的样子,很像以前的墨阳。热情、执著,为了自己的理想可以不顾一切。不知道她是否能填满墨阳内心已经残缺的那一部分。
“你笑什么呀?是不是觉得我很不自爱,一直追着墨阳,渴求他的一点施舍?”洁远的口气很平常,可放在膝头上的手已经不自禁地握紧了。我轻轻将手覆盖上去,她微微一颤,“洁远,我很高兴你一直没有放弃墨阳。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以后是否会永远在一起,但是我真的庆幸,现在陪在他身边的是你,你一直很辛苦吧。”
洁远定定地看了我一会儿,眼底阴霾尽去。她反手握住了我的手,低低地说:“真好,我们是朋友呢。”“嗯,真好。”我用力地点了下头,彼此的眼眶都有些湿润。我故意清了清嗓子,“是朋友我也得说,你捏得我伤口好痛。”洁远愣了一下,赶忙松开了手。我俩对视一眼,“哈哈。”同时笑了起来。
有个知心的朋友真好,我一边笑一边想,我和洁远之间最后的隔阂也消失了。“喂,真的捏痛你了?伤口还没好吗?”洁远笑着说,还想抓起我的手腕察看。我一闪,“没事,早就好了。”
看着一脸笑意的洁远,我还是决定把话摊开了讲,“洁远。”“嗯?”“如果以后墨阳喜欢上了别人,或者说他还是不接受你,那你怎么办?”洁远的笑容一滞,她垂下了眼,长长的睫毛在眼底留下一小片阴影。
我舔了舔嘴唇,之所以问她这句话,不光是为了墨阳。墨阳应该是欣赏,甚至喜欢洁远的吧,因为洁远跟他的个性、思想,甚至以前的生活经历都很像。
或许以后墨阳对我的心思会逐渐改变,可是他要做的那些事情应该都很危险,也许他不愿意把单纯的洁远扯进来,进而伤害到她也未可知。
单看他对大太太和徐墨染的态度就知道,他不会轻易放弃追查母亲的下落,那也就是说他迟早要跟陆仁庆对上的。陆家花费了那么多心力甚至人命来掩盖的秘密,肯定不会轻易让人知道,这其中的危险显而易见。更不用说,他做的那些隐秘的大事……我甚至不敢再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