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绕过了大半个校区后,我们停在了一处矮墙前,这里也是学校的所在地,不知为何墙头却比其他地方要矮许多,而且,墙上还架了一座梯子。
我从来不知道学校还有这样一处场所,这人,明显就是投机倒把的典型,刚才还好意思同我这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做比较。
他先踏上梯子,站稳以后又跺了几脚,才说道:“很结实,你上来吧。”他向我伸出手,我考虑了一下,并没有把手交给他。上去容易,可当我攀上墙头时,却为怎么下去犯了难。
向晖蹲下身体,纵身一跃,潇洒地落地,双手抱胸,揶揄地瞧着我。我吐了口气,豁出去了,我学着他的样子,总算是有惊无险,我抬头骄傲地看向他,怎么样,别瞧不起人。
他淡淡一笑,走在前头,这里乌漆抹黑的,谁知道草丛里会突然跳出什么东西来,我急忙紧跟在他的身后,刚才的嚣张气焰顿时消失殆尽。
走到女生宿舍的时候,整个宿舍大楼已处于一片黑暗之中,就连底楼的管理处也是黑灯瞎火的。我暗叫一声不好,校门上锁的同时寝室大门也会锁上,校门尚且可以爬墙进来,可是这宿舍大门,钢筋铁骨,上下连个缝隙都没有,这如何是好?我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这一点。
我放下背包,在里头翻了半天,一没手机,二没闲钱,除了一张饭卡外,就只有一串叮当作响的钥匙。
我眼前一亮,这把小巧的银色钥匙不是声乐社的钥匙吗,我将它在手心中掂了掂,运气还不算坏,总算是不用露宿街头了。
校园里的路灯忽明忽暗,走过林荫道的时候我想起曾经和竹喧讲过的鬼故事,心里七上八下,手脚冰凉,原来我不过是只纸老虎,只会欺负竹喧这类胆子比我更小的人。
摸进教学大楼,心里的恐惧上升到极点,我找不到走道里的开关,只能凭着感觉一步一步地上了三楼,好不容易走到声乐室门口,背后出了一身冷汗。黑暗中小心地对着锁眼,乞求钥匙不要掉到地上,终于在无数次的失败后,门被我打开了。
手在墙壁上摸了好一会儿,啪嗒一声,白炽灯亮了起来,突然的亮光让我有些难以适应。我闭了闭眼,良久才睁开双眼,享受久违的光明。
空气中似乎弥漫着淡淡的烟草味,我皱紧了眉头,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烟味,我奔过去打开了窗户,情愿寒风瑟瑟,也比受这尼古丁的毒害好。
合上门后,我找了张椅子坐下,稍稍喘了口气,今夜这里就是我的临时居所了,好坏先撑过去再说。
眼角瞥到角落里的黑板和那叠白得惹人厌的大海报,开始烦躁不安,我自己揽下的活,活该我倒霉。
唉声叹气了一番,我认命地把黑板挂了起来,开始排版,高中时也曾卖过苦力,但没有哪次像现在这样心不甘情不愿的。
向晖之前给我的那叠厚厚的资料,我倒是一直放在背包里,我粗粗扫了几眼,有了大致的构思。我在黑板上比画着,这里是报名启事,那里是注意事项,接着就是去年十大歌手入围和颁奖演出晚会情况……我不禁觉得好笑,搞得像是奥斯卡颁奖典礼,也太隆重了一些。
这个领奖的不就是向晖吗,我从中间抽了一张出来,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一曲《分手总要在雨天》打动无数评委的心,荣登第一的宝座,此报道来自校园狗仔队,不,是校园记者团。
我的嘴角微微扯动,没想到这人还有这样一手绝活,难怪第二年就坐上了学生会文艺部部长的位子,倒也不是浪得虚名。
我一手托着资料,另一手搭在黑板上,万事开头难,我就先从报头画起。刚用白色粉笔淡淡地打了个底稿,就听见门外似乎有轻微的声响。
我从桌子上抄了把美工刀,后悔刚才一时大意竟然没有把门反锁上,要是真遭了贼,倒霉的可是我。门把手缓慢地转动着,现在锁门也来不及了,我咬了咬牙,站到门背后,打算只要贼人一进入就先给他致命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