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长恭在醒来时,发现帐内已经空无一人,别说恒伽了,连小铁也不知去向。
她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穿上了外袍,睡意犹存地揉了揉眼睛,踱到帐门前,掀起厚厚的布帘,想去找找恒迦他们在哪里。
就在她掀起布帘的瞬间,明媚的阳光如流水一般泻了进来,强烈的光线令她不得不闭上了眼,就在她重新睁开眼的一瞬间,她忽然看到对面的那个帐篷的布帘也正被人掀了起来,帘后出现了一张俊秀无比的面容。
长恭蓦的瞧见这张脸,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忙揉了揉眼,再看!
没错,她没看错,这个人居然是——弥罗!
对方也立刻察觉到了她的存在,在抬起头的刹那似乎也怔住了。
眼前的少年宛如一轴才完卷的水墨丹青,清雅空灵,又如同刚采摘下的藕荷滴着露意,娇美动人。清朗中带着妩媚,妩媚中带着清朗,仿佛幻海生波,真实而完美,却临近虚无。
此时此刻,四目相投,目光交接。
在这一瞬间,宇文邕只觉所有的人,所有的物,所有的事;一切无名与有名,无声与有声,无色与有色,全都溶化在这样的笑容里。
一花一世界,一叶满天堂,一笑倾天下。
“原来是唐兄。”在听到对方先喊出他的名字时,他赶紧稳了稳心神应了一声,心里不由又暗暗一笑,自己居然会看一个男人看得失神。不过说句真话,没想到恢复了真面目的他,居然比以前更美丽了,幸好这不是一个女人,不然的话恐怕会天下大乱了。
“你那天不是提前离开了吗,怎么现在才到?”长恭哪里知道对方想了这么多。
宇文邕笑了笑,“路上发生了一些事,所以耽搁了两天。昨天半夜才到了这里。”
“原来是这样……”长恭点了点头,心里却又起了一丝疑惑,听狐狸说,这一带都是招待外国时节的住处,弥罗既然出现在这里,那不是说……
“弥罗,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就是周国的求亲使者吧。”她敛起了笑容,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只见他倒也面不改色,神情自若地开口道:“不错,我也不想继续瞒你了,你猜的一点也没错。”
“哦……”长恭挑了挑眉,“还骗我说看什么朋友……”
“我的确是没说实话,不过,唐兄,你又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呢?”
长恭一时哽咽,这时,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们的身旁响起,“他是来找我的。”
是狐狸!他可来的真是时候,长恭转过了头,眼巴巴地望着自己的解围之人。
恒伽也没看她,径直走到了宇文邕的面前,行了个礼,“在下斛律恒伽,这是我的五弟钟都,从小顽劣不堪,这次居然一个人跑到突厥来找我,请不要见怪。”
宇文邕也回了个礼,开口说了话。他清透的嗓音低而不沉,如琉璃般纯净而无丝毫感情,那优雅的语速隐隐散发着与身俱来的高贵气质。
“早听闻此次齐国派出了斛律将军之子前来求亲,在下有幸,这回一次就见到了两位。”说着,他又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长恭。
长恭有些心虚的低下了头,她也骗了他,不是吗?
“对了,还没请教阁下的高姓大名。”恒伽挽起了一个完美无缺的笑容。
宇文邕犹豫了一下,“在下——宇文直。”
长恭惊讶地抬起了头,原来他真的是皇族中人!要命了,之前居然还把他当作男宠!
“原来是周国的卫国公亲自来突厥求亲,”恒伽敛去了眼中的一抹讶色,又装作不经意道,“对了,我在来突厥的路上居然听说贵国的晋国公刚刚去世了……莫不是什么市井流言?”
宇文邕眸光一暗,又微微一笑,“斛律大人的消息可真灵通。”
长恭听得此话,又是大吃一惊,晋国公,不就是那个权倾周国,还毒杀了两位皇帝的宇文护吗?居然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