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是清楚,她的东西给了人,那么,那个赎回来的女孩就是裴府的了。
“小姐。”他又追了上来,长臂挡住她的路,她皱起不悦的秀眉,却没法挡住他心底的渴望,算了!他失掉优雅也要问出来,“小姐尊姓大名?”
她自觉得这个公子还不错,可是,怎么这般孟浪!
恐吓着了她,他笑笑,将手中的东西交还给她,“小姐,君子不夺人所好。可是,我有一个不情之请,能否请小姐帮我绣一幅鸢尾兰图?”
她眼一亮,鸢尾兰,那可是极少见的,据说很美,也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苍国也没有,她是从书上才得知,天朝有这么一种花,很美、很俏丽,就是没有见过。
“对不起,这位公子,我并不知道什么是鸢尾兰,针脚也是上不了台面的针脚。”既然不要这幅千荷图就拉倒,里面还有她五十两的丝线呢!
他有些狼狈,有些羞意,“请原谅我的冒犯。小姐不介意的话,明儿个我在这茶楼招待你。我姓五,人称五公子。”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想让她知道他是皇子,她那么一个绝世且不同凡响的女子,如果知道了他的身份,更会离得远远的,看到也只会绕路走了。“我府上有盆鸢尾兰,若小姐不嫌弃,请帮我绣上一幅,本公子感激不尽。”
她没有理会,既然挡了她的道,她就绕过一边走,表情冷淡得连小丫头也不敢出声半句。
她的唇角微微翘起,自己这样是不是假清高呢?要是说出来她是阿蛮,恐怕一条街的人都会让出个道来鄙视她吧!
他还真是打不死的蟑螂!她不说话,他就跟在她的身边走着,不就是绣一盆花吗?她轻微地点点头,头也没有回,“别再跟着我。”
这一回她答应了,没有转,没有摆架子,更没有显露身份,这是他第一次做这样的傻事,而且,居然还这么开心。皇甫玉华傻傻地站在原地,禁不住心里起了笑意,脸色也柔和了,俊美得让人忍不住侧目多看几眼。
“五公子。”声音小小地问,“还要跟下去吗?”
“不必了,让人都撤回来。”知己知彼、网罗、笼络,他不想用这些手段去对付她。她值得他诚心以待,他对她既有好感也有好奇,这么特别的女子,才见了几次面,就让他赞叹不已。
他相信她,明天一定会来的。她静雅如荷,她气质清高,直觉告诉他,她必然会来。
“你叫什么名字?”她静静地问。
小姑娘害怕地摇头,眼里是对新环境的惶恐。虽然,这里的人看起来很和善,“奴才,奴才没有名字。爹叫我贱人、赔钱货。”
有些心酸,她爹以前也待她不好,妩音的心紧了紧,说:“没有人一生下来就是做奴才的,也没有人是贱的。女孩儿也是人,女人也不是弱者。首先,你就要先看得起你自己。你没有名字,我给你起一个,叫弄笑,一切都置之一笑,没有什么过不去的。”
置之一笑啊,要多少的勇气,能对命运的戏弄一笑而了之?但愿她可以做到。
“我会……好好,好好干活的。”她跪在地上,小脸蛋上还带着些许孩子气。唉,还是个孩子,却已满手都是青青紫紫的伤。
她让小丫头带她去上些药,每个人的命运都不会是一成不变的。她遇上了她们,她的命运会改变;她遇上了裴将军,她的命运也改变了。冥冥之中,像是有一只手在操控着这一切。
这府里的丫头原来都是他买下来的。至少那些家丁,老少不一,估计也是饿得半死时被他捡回来看家护院的。真是看不出,他那么残酷的人也会有慈善心肠的一面。人都是双面的吗?就如她,在人前,她总是冷冷淡淡对这里的一切,不干涉、不插手,不像是主人,倒像是客人;可是在她的内心深处,她渴望能出去走走,外面的景色很美、很幽静。她犹记得那莲荷深处,鱼儿嬉戏,那种恬静的美可以让她彻底地放松心情。她是一个有秘密的人,她不是阿蛮公主,她也不能像平凡人家的夫人一样,爱去哪儿就去哪儿,若是让人认了出来,只怕招来的不只是一个人的杀身之祸。每一步都得小心翼翼。老实说,真的很累很累。
就如那个五公子,尊贵的气息,优雅而无害一般,只是潜藏在他身上的却是让人无法忽视的王者之气。她想,她不能和这样的人多来往,也不合礼教不是吗?她是有夫之妇。
答应了他的事,她就会做到,不过这也是最后一件事了,她没有资格去接受太多,哪怕他眼中无法藏住的欣赏让她知道她是不错的。这样的男人太危险,如一种毒,沾上了,会上瘾。
绣出来,桃红的是花尖儿,嫩黄的是花蕊儿,而碧绿由浅至深的就是莲叶儿,一针一线,细细地绣,不为别的,只为有了开始便要用心地做好。
她的生活可以这样安宁下去吗?不知道在遥远的苍国,阿蛮公主过得怎么样了呢?她和她的剑客,必定过得幸福如意吧?那么,这幅绣品就算是祝他们百年好合吧,有莲花,就差个鸳鸯了。呵呵,鸳鸯,她对爱情、对未来的生活,也有过梦想。
唉,她有种不祥的预感,今天和五公子遇见,答应他绣品的事,似乎会在她的生活中掀起更大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