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里有些欣赏,“阿蛮公主果然见多识广,这是训练有素的杀手,从下雨的时候起,就埋伏在这里了。”他们身上都是泥草的气息。
妩音有些想笑了,“有时候,做人不可太嚣张。”
“为什么阿蛮公主这么恨我?你必是没有爱过,不了解一个人的爱情。”
妩音的眼像火焰一样波动,“本公主要是爱过,还会嫁吗?要是请将军放我现在走,将军愿意吗?我们可以互不耽误,路上死一个公主,而且是个不受欢迎的公主,将军也不会被治很重的罪。你还可以挽回你的爱情,不是很值得吗?”
他摇摇头,“皇命在身,那样做就是欺君之罪。”
愚忠!她心里冷哼,转过脸不看他。这深山老林的,后有追兵,前去无路,她什么也不用去管,反正有个负责任的将军,不是吗?有什么问题、什么责任全在他的身上。
他站起来,爬上树端,又滑了下来,说:“他们往北边追去了,我们可以从南边走出去。”他蹲下身准备再背着她走。
妩音看看他还有些微微战抖的脚和手上还没来得及处理的伤口,开口说:“不用了。”
没有路,他就一直在前面用剑斩开枝叶,遇到过不去的坎儿时,还会体贴地伸出手,拉着她给她点儿支撑。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
很静,心里却很平和。
不知走了多久,落日西斜,周围什么也看不清,就只能由他背着她走了。妩音也没有吃过什么苦,在宫里也是干一些轻松的活儿,今天走了那么长的山路,早就累得不行了。
当他提出继续背着她走,她没有拒绝。她觉得在这阴暗得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一点儿也不害怕,有他在,似乎什么鬼神邪灵都不会靠近。不知不觉地,她竟然疲倦得睡着了,全然将自己的命运交给了他,管他前方的路是一脚深还是一脚浅。要死就一起死吧!他没有丢下她,算是不错了。明明要恨他,却又这么相信他。
醒来的时候,已是在一间草棚里,刺眼的阳光穿过薄薄的草墙射了进来。她眯起眼,看见靠门口坐着的他,一手还握着剑,似乎一有动静可以马上以最快的速度出剑。她坐起来,也惊醒了他。
彼此看着,却没有说话,过了会儿,他从怀里掏出一瓶药放在草床边。“你的脚想必起了水泡,擦擦吧。”说罢,合上那扇草门,走了出去。
女子的小脚是不能给夫君之外的男人看的。
她轻轻地揉着小脚,脚板满布着磨的水泡,这几天,必是不能走路了。
沁凉的感觉从脚心一直窜到心底,但无论他做再多,她还是要恨他。这些都是因为他而起的,救她是他应该的。
心里升起的某些情感,被她漠然地压了下去。不可否认的是,他并不像想象中那样冷酷无情、是个杀人如麻的冷血将军。他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如果生在苍国,必是受人欢迎的将军,可是偏偏他和她是对立的,欣赏他就是对苍国的背叛。阿蛮公主曾说,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她杀了这个人人愤恨的将军。
连阿蛮这样毫无心机的人,也学会了恨他,她又何尝会不恨呢?这一切,都是拜他所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