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捂住脸什么也说不下去了,我心里不难受,没有秘密终于坦荡荡了,可又特别难过。如果回到十几年前,我还和合唱团的初恋两个人一起骑车回家,平日拉拉手,他主唱,我在副旋律给他配唱,生活会幸福得很简单。但人总要长大,长大就是添烦恼,我经历两场算不清说不明的恋爱,短时间又嫁了杨宪奕。我现在真体会到长大的艰难了,心里不是一般的累,我过去没活得这么坎坷过。
“若若……”
他凑过来叫我,我捂着脸一下子站起来,不让杨宪奕安慰。我一个人的时候都挺过来了,就不信现在过不去。转身跑进洗手间,锁了门我趴在浴缸边一声不响地发怔,我真伤心了就哭不出声来,就趴在那儿难过地掉眼泪。我不是为了吓杨宪奕,只是压抑太久了,心里需要个宣泄渠道。
他在外面敲门,一声声一下下,我捂着耳朵全当听不见。我把热水打开,哗哗的水声把什么都掩盖住了。洗手间里水雾一会儿就都蔓上来,我不觉得冷,也看不出自己哭过没,好像只是脸上沾着花洒下的水,擦也擦不干。
有很多事我想不明白,冯纶为什么不喜欢我,关浩到底把我当什么,杨宪奕喜欢我什么,为什么和我结婚,我们第一次见面发生过什么。他什么都不告诉我,看我在圈套里自己四处碰壁。我讨厌他这么对我,讨厌跟他在一起懵懂无助的感觉。我扯身上的灰毛衣,不想跟他穿情侣装。毛衣沾了水很湿,弄得我浑身上下都湿答答的,最后只剩下卡通内衣。秀兰邓波儿卷发塌在脸上,跟我一样无精打采。杨宪奕在外面开始凶猛地砸门,叫我的名字,我依然顽固地一声不吭。陈家棋也好,小羽也好,我的小心眼实在容不下她们!
砸门的声音伴着水声,我一动不动地趴在浴缸旁边听着,手沁在暖暖的水里,泪流多了就不想哭了,让水从指缝里流走又回来。岁月就这么匆匆溜走了,一晃竟是九年。
“若若,你出来,我告诉你,什么都告诉你!”
“若若,听话,开门!”
“若若,开门!”
“若若!”
我听得出他真着急,嗓音嘶哑;我听见元帅和将军一直在外面汪汪的叫,心里没有爽快,只有一扯一扯的疼。回想着自己过去到现在的故事,我趴在浴缸旁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我正昏昏欲睡地趴着,门锁咔嚓一下响了。再抬身,浴室门豁然大开,杨宪奕黑着脸冲进来,还是我熟悉的黑铁塔身形,手上有利器。他看见我,手就一松,气势立马不暴戾了,赶紧从旁边的架上拿了浴巾过来裹我。
我又趴回去,任他蹲在旁边小心地给我擦身上的水。一开门进了凉风我才觉察出浴室里蒸人的热,脸贴着手臂上的皮肤,整个人都发烫,快赶上桑拿了。
“若若……”杨宪奕想扶我起来,我仗着最后一点儿力气推拒,但还是失败了,索性坐在地上,还没平复的伤感因为他的出现又潮涌般浮了上来。
“小羽是谁?”
他被我问得说不出话,又来扶我,我挣开他的手自己扶着墙,还是执拗地重复着同样的问题,“小羽是谁!”
我一个人也长了二十七年,不能次次事事让他钳制着。我往前一点点蹭,到门口的时候看了眼破败半倒的浴室大门。不知道是杨宪奕踹的还是拿大斧子劈的,反正现场很暴力,门的包边都裂了。
他在我身后很是无奈,烦乱得叹了口气,见我还往前走,终于压不住交代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