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着看他,他站着看画。过了半晌,还是我先沉不住气了。我的优点长处里从来就没有耐心这一项。
秋实宫呢?转来转去的我找不到秋实宫,站在一片白石砖地上发呆,我没找错地方啊。大家凑一起聊天,提起要说容易迷路的那一准是麋鹿家的,名字都叫迷路,还能不迷路了吗?不过那是说笑话。基本上精怪们会迷路那是不可能的事。
但是秋实宫是真的不见了。
我想想,唔,师叔说是被二郎神挑了顶盖儿,没说拆屋,可是这里分明一片废墟啊。难道师傅又回来找了后账不成?
那,师傅会不会也顺手教训一下人?
我一下子绷起来,可惜师傅从不传我测算之学,我的性子也学不来那些磨人的掐捏打算,旁人看义妖传山海奇闻什么的,可能觉得是个妖就能掐会算知过去断未来。那是胡吹的,起码我认识的人里就大半不会。
先找秋实宫只是我习惯了……其实,要找皇帝的所在,在这皇宫里不是件困难的事儿。
我隐了身形,一点点的找过来。反正皇帝能住的左右就那么两三个地方,也好找得很。
可是……我的脚步却也不那么快。
我要找的是皇帝,还是玉荇?
又或者是同一个人?
再或者……是……
我没办法再想下去,也不用再想下去了,前方有御前侍卫扈守的一间宫殿,肯定是皇帝起居办公的地方了。
但是这间宫殿……以前好像不叫这名字,我隐约记得这里叫瑞寿宫,现在一看牌匾,上面写着永宁宫。而且看上去就是新装修过的,连两扇大门看上去都是新装。
永宁?
想太平安宁?
我一展袖,直接穿墙进了宫院里。
外面站的侍卫,廊下候的太监,还有屋中服侍的宫女,连屋里弥漫的淡淡熏香和墨香也是我熟悉又觉得陌生的。这里明明有许多人,却仍然肃穆的安静,让我有种久违的心酸。
我想知道真相,又怕知道真相!
我可以站到屋里去光明正大地看,可是我却在屋外站着,隔着一层窗。有宫女经过,我还要侧身让过。
不过有件事我很纳闷,这窗上院上墙上……竟然没有什么阻碍我的东西。按说这宫里闹过一次妖患,又有那个似乎有点儿才学的国师在侧,应该多少整点防妖的东西才对。现在我却一路畅通无阻,真不知道屋里那个人是憨大胆还是缺心眼儿。
又或是,别有筹谋?
我就这么愣愣地站着,屋里也很安静,不知道是在睡午觉,还是在看书看折子。
“爷,这是今天请见的单子,是不是让他们进来?”
里面另一个声音说:“好,先传朱未领来吧。”
这个声音让我打个机灵,好像一桶冰水从头直浇下来,整个人僵在那里。
这是玉荇的声音,不是那个皇帝。
虽然现在听起来显得冷漠,威严,但是……我还是可以听得出来。
是他,不是那个什么和他长得像的哥哥。
我现在真的弄不清楚究竟谁是哥哥谁是弟弟,谁是皇帝谁是王爷,现在明摆着,那个用玉荇这个名字和我谈情说爱的人,就坐在这里当皇帝。
我就坐在台阶下的花坛边上,花坛里种的不知道是什么花,花不大也不香,不太符合皇宫里种花的标准。
不知道在这里待了多久,细碎的脚步声响,我闻到了饭菜香味。
怎么已经到了吃晚膳的时候了?我坐了多久?
那些人端着饭桌食盒进去,我站在外面,只觉得凄凉。
当初玉荇花了那么多心思,做了那么多好吃的来讨好我……这一切不过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
想起来不光心酸心痛,还胸闷胃闷。
皇帝吃饭快速也安静,没多会儿那些人又都出来了。
我不经意地看着那些人端着东西走……
汤钵,饭桌,捧盒的……
捧盒的怎么只有一个拿东西?另两个都空手?
皇帝留下菜来要赏人吗?
可是没有动静。要赏菜的话退膳的时候就该赏了,皇帝又不是农夫,留着剩菜等晚上再饿点再填填。他要什么没有?夜宵估计都能做出十来种来备着。
那食盒哪儿去了?
我疑惑起来,一闪身进了宫殿里头。
这里的格局和秋实宫原来的书房差不多,不过现在天热,屋里榻上铺的是玉竹凉席,书案,书架……
可是屋里的人呢?
皇帝呢?还有那两个不见了的食盒呢?
我就站在外面没离开过,他就算变成苍蝇飞出去我也不会漏看。
那就是还在这屋里了!
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