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点头,“噢,我倒没有听说,淑妃的消息很灵通啊。”
“灵通?”她掩着口假笑,但是眼里的得意洋洋却是真的,“我也不算灵通,半个宫的人都知道了。自然了,襄亲王的事情刚过……所以这事儿也没大肆张扬。虽然咱们满蒙都有这习惯,小叔子娶寡嫂,伯父娶侄儿媳妇……不过总不像明媒正聘……”
心里明明早就知道的。不过淑妃的目的,终究还是达到了。
他曾经握着我的手道歉,我也愿意相信他,那是意外。他就算要偷腥,也不能明目张胆地在永寿宫里,后宫这么大的地方,哪个角落里都可以装下许多龌龊事情。
我分娩的时候,他在我身边落泪,一滴滴都发烫的温度。
我也愿意相信那是真挚的。就算不是爱情,但是彼此间也应该有些信任和关怀吧?
这么空旷的后宫,虽然处处都是来来往往的人,但是站在这里,比站在荒凉的旷野里还觉得冷清孤寂,觉得不安。
我也希望我可以去信任一个人,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信任他。
无论如何,儿子也有他一半。我和他的关系,再也切不开撇不断。
可是为什么一次一次地,发生这种事情呢?
就算明知道这是历史上都发生过的事,可是我以为,既然一件事会变,那两件、三件……许多件事都会改变才对吧……
既然你说过那时是意外,那么现在呢?也是意外吗?
你的弟弟才刚死,连热孝都没有出。意外会让你不在意的女人入宫,成为贵人?
我抱着儿子,脸颊紧紧贴在他的小脸上。
到底宫里这些人,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根本就分辨不出来。
我所能相信的,只有自己……还有你。
我的孩子,我们只拥有彼此。我会保护你,你也会保护我。
我们是无论如何不会相互欺骗背叛出卖和伤害的,对吧?
乌云珠……贵人吗?
她在历史上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进宫的,然后开始了长达数年的专宠风光……
喜月小心翼翼地问:“娘娘,淑妃娘娘走了……用早膳吗?”
我抬起头来,安详地说:“好,摆膳吧。”
我耳朵上戴着一颗大珍珠的耳环,珍珠周围是一圈白茸茸的狐毛,远远看起来好像耳朵上戴了一团雪。
要有人想问另一只的下落……另一只在我儿子手里,正玩得不亦乐乎。
“玄烨,给我。”我招手。
他看看我,不理。
“来,给你老虎玩,耳环还给额娘吧。”
……
喜月说:“娘娘,三阿哥看样子是喜欢这狐毛,奴婢拿狐毛护手来,看看是不是能给换过来。”
“算了,来不及了,一只就一只吧,一只也很时尚……”我拿了一朵摆在绒盘子里的鲜花过来,后面的细花梗别着银针,也已经拴好了细线,可以系在耳朵上。喜福在一边儿抿嘴笑,不过近来她的话明显比以前少多了。
话少是好事,言多必失。
我照照镜子,“我去慈宁宫了,记得让他多玩会儿,别一天到晚老是睡睡睡,都睡傻了。”
喜福掩嘴笑,“娘娘真是的,小孩子哪有不爱睡的。睡一睡,长一寸嘛。多睡也没坏处。”
其实在这个宫里,没有什么秘密。尤其是多了一个大活人,这是怎么掩盖也掩盖不住的,后宫里的人没别的特长,议论这些是不遗余力的。
太后不肯告诉我,当然是维护的意思。不知道是维护我多一点,还是维护她的儿子多一点……或许都有吧。
还是有不同的。我站住脚,在我记忆中,历史上的乌云珠进宫可是非常排场的,顺治压根儿没管别人是什么想法,而且给予她的是特殊礼遇,封号是贤妃,没几个月乌云珠便生下一个男孩儿,立刻晋封为皇贵妃……
现在却只是贵人而已,还弄得这么偷偷摸摸,和历史上不同。
一切变数都在我的身上吗?还是……有别的原因?
我站住了脚,扶我的小太监侧过脸看我。我想我知道乌云珠这会儿怎么进的宫了。
和历史上一样,她肯定怀孕了。真巧……也是那一次就……
真的是只有一次吗?
顺治跟我说,那一回是意外……那么类似的意外,后来是不是还发生过?
我自嘲地笑笑,琢磨这个干吗?反正他和我的关系也就是这样了。他再真诚,也是个皇帝。要求他要绝对忠实,那是天方夜谭。
可是……我为什么要去要求他绝对忠实呢?难道我其实是希望……我和他的关系,并不止于现在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