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传说中的中毒(2)

“一定要注意。”她着重强调,“茶水沾沾唇就好了,不用喝下去。点心这种东西,旁人吃过了没事,你再尝一点也未尝不可,但是不可以吃多。”

“知道啦。”

我坐在那儿,看一个内房的小宫女扎绒花儿。宫女是不能涂脂抹粉的,但是那也要看主子管得严不严,我最近就看她们描眉毛,涂宫粉。

我只觉得有意思,倒也不想管。反正顺治皇帝不常来,她们也没有出头机会……这个可不好说。不过少女没有不爱美、不向往美妆华服的,这是人之常情,人的本性是无论如何也扼杀不了的。

“这扎的是……菊花吧?”我问。

“是的,娘娘。”她欠身,我挥挥手叫她做她的不用起来,“奴婢老家的后山上,一到秋天就开满这种花。”

“想家了?”

“奴婢……奴婢……”

“好啦,想家有什么错,我也想家呢。”

不过你或许还有回去的机会,我就不好说了。

干坐着也无聊,我说:“你也教教我好了。这个难不难?”

小宫女一笑,“很容易的。您看,先把线理好,底下扎紧……”

看起来是容易,不过我的手不是做惯这种活儿的手,那个线理得长短不齐,要扎的时候总是扎不紧,不是散了就是歪了。那个小宫女在一边想笑又强忍下来,看起来也真难为她了。

“好啦,我不弄了,你自己扎吧。”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天阴了下来,好像起了风。喜福张罗着让人把熏笼盖好,把帐幔都放下来。我问:“天还没黑呢,这么早就拢炉子啊?”

她说:“眼看要下雪,还是先拢上。”

下雪?

我一拐一拐地挪到门口往外看,风一旋一旋的,晚上估计会下雪。

“娘娘快进来,风凉。”

我说:“好……”

可是伸手去扶门框想转身的时候,眼前却突然就黑了下来。

我只记得最后听见的声音,就是自己的身体结结实实砸在地上嘭的一声响。

“蓓蓓,这份报告今天下班前打出来给供货商发传真,可别忘了。”

“可是我……”

“蓓蓓,这份价格今天下午要用,你整理一下啊。”

“但是那……”

“蓓蓓,你要去客户那里啊?哦,回来的时候记得替我带百货街的糖炒栗子啊。”

“不顺路怎么带……”

反正,新人总是最受欺负就是了。办公室里谁都可以支使、谁都能差遣,拿的钱最少、干的事儿最多。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还在后面……

“这个价格我通知蓓蓓改了,她没通知可不是我的责任。”

你啥时候通知过我啊?

“哎,方美苹天天迟到,今天就是九点半才到的,周蓓总是替她打卡。”

可是方美苹是副经理的小姨子啊,我敢不替她打吗?

“胡说,我没迟到过,周蓓你说是吧?张菊就是想陷害我!对不对周蓓?”

张菊是经理的姘头啊,我怎么得罪得起?

“你懂什么?你才干几天啊?”

但你那个价保是写错了啊。

“这个不行,拿回去重做!这个报价要再加5%。”

已经重做四遍了,你到底是什么样的要求不能一次说完啊?

“八百就不少了,我刚工作的时候才拿三百呢。”

可是大姐,你刚工作起码也是十年前了好不好?

啊啊啊……为什么新人总是受欺负啊!什么时候才能挣扎出头?

可是长得不美,学历一般,没有背景,头脑也只是普通人的……这样的我,要什么时候才能出头?什么时候才能摆脱这样的一切。

每天闭上眼是噩梦,睁开眼还是噩梦。

这样的恶性循环好像永远也没有终止的一天……

“娘娘?娘娘?”

谁这么吵啊?

“娘娘——呜啊……娘娘啊……”

谁家娘死了回家去哭好不好,吵得我头都要炸了!

“静妃娘娘……呜呜……娘娘啊,您可不能死啊……”

原来不是谁的娘,是个叫静妃的娘娘。不过,怎么听起来好耳熟啊?

头疼头疼,耳朵也给吵得生疼……

浑身上下好像没有不疼的地方。

我抬抬手,有气无力地说:“别吵了……没死也给吵死了。”

“啊——”像垂死的火鸡华丽丽的喉咙扯开了叫,“娘娘醒啦——”

开心得好像跟她亲妈不用死了一样。至于吗……

我睁开眼,看到我那顶新绣的帐子。

呼……原来还在这里啊。

我还以为已经回到那个车水马龙的时代去了呢。

然后身边哗啦啦围了一圈儿人,山羊胡子的太医,白面无须的太监,喜福喜月她们的脸上涕泪交错,简直成了花猫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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