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瑶池,明天再迟到,你就不用上班了。”我正弓着腰从电梯里跑出来,准备以每小时一百二十公里的速度从主管门前掠过的时候,就听到一声厉喝。
我赶紧来个紧急刹车,抬头一看,跟前笔直站着年青美貌的女主管,我怯怯地直起身,苦着脸说:“亚露姐好。”她冷着脸说:“天天看着你不是早就是晚,我还能好吗?说说原因吧,昨儿是因为你家的窗帘太厚,又阴天,没见到天亮。今儿天不阴,怎么也没见到天亮吗?”
我把手按到后脖颈处,揉了揉故做无奈地说:“亚露姐,我妈昨儿从古董市场淘回来一张乾隆年间的大床,硬塞到我房间,我房间就巴掌大的地方,放我一张小床就够挤的,塞这么大个儿东西,看得我眼睛直晕,本来央求妈妈搬走,可妈妈不同意。直到下半夜,我才眯了一会儿,一睁眼睛就八点了,再穿衣服,再坐车,再……,就晚了。昨晚上没睡好,早上脖子又睡落枕了,好亚露姐,我向你保证,明天一定不晚了。”
女主管冷着脸没好气地说:“如果我没算错的话,你到我部门没两年,向我做的保证就有五百多回,其余那些还不算节假日,你的保证,让我心里没底,谢瑶池,我对你的容忍已经到了极限,新任总裁明儿上任,你如果再晚,你就等着炒鱿鱼吧。”
她衣服上沾个根头发,我帮她拿起来,她瞪了我一眼,我又放回去,周亚露眼睛弯了弯,自己把头发拿下来,我见她笑了赶紧赔笑说:“我倒不管新总裁哪天上任,就是看着亚露姐这么照顾我的份上我也一定不能晚了。”周亚露看着我,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你都二十几了,还这么长不大,亏你这几年的班是怎么上了?我看就是幼稚园大班的孩子都比你立事早。”
我嘻嘻笑了笑,周亚露穿着一套米黄色的套裙,将身子裹得错落有致,脚上穿着一双米白色的高统靴子,裙子和靴子交接处露着一段雪白的腿,我献媚般笑着说:“同样的衣服穿在亚露姐的身上就是不同,昨儿我看见我们家楼下有个女孩,也穿了这么身衣服,那腰圆鼓鼓的,都挣开线了,那靴子穿在她那肥腿上,显得腿更像棒槌了。”我问:“亚露姐,这么热的天,穿着靴子,脚热不热?我听人说,夏天穿靴子,外面的空气进不来,不热,是不是真的?”
周亚露瞪了我一眼:“又贫嘴了,是不是这个月没扣你奖金,难受,跑这儿跟我磨嘴来了。”说完皮鞋踩着地,回了办公室。
我平了平气推开办公室的门,同屋的尹嵩云笑着说:“你是一天不挨批,心里就难受?”我叹了一口气说:“批批又不少什么,只要不扣我奖金就行,去年还隔三差五地说,再晚就扣你奖金,今年她也懒得说了。”想起周亚露对我无可奈何的样子,我就想笑。
嵩云说:“你的工资不低,平常也不怎么乱花钱,只是买些小古董,清朝离现在近,东西也不算太贵,昨儿看见你嫂子,她说你这一个月就花了家里五千块钱。”
一听她提起嫂子可嘉我就烦,我脱下外衣:“她平日里花天酒地,以为家里的钱,都该是她的,我花一点,她就象浑身扎刺的刺猬一样。买古董,也是变相攒钱。嵩云,我昨儿从旧物市场买了一张大床,乾隆年间的,那木料真是上等的老紫檀,手感光滑、细腻,雕工老道,外面浮雕描金画,就是周边镂的那些花,我看都没看见过,内镶老红木,而且还有和亲王手迹。”想起那张大床,我昨晚的兴奋劲还没过。
嵩云正在抄报表,听我说老红木,本来想写周亚露,跟着写了一个老红木,看着这三个字音没差多少,吃吃笑起来,我凑过去,她挡着不让我看,我硬抢过来,我也笑起来,她一把抢过把报表放在碎纸机里,又拿了一张重写:“你屋里的东西,明儿开个古董店都行了,什么乾隆的碗,和亲王的砚,连那个镜子都是乾隆皇后富察氏的,还有那个扳指是魏佳氏的,虽说不怎么大,但是你带起来,倒真是好看,而且套在你手指上,倒像是按你的手指订做的一样。也不知道你和乾隆有什么关系,差不多东西都是他那时候的。”
我笑着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看了他那个时候的东西就特别喜欢也好像用得顺手一样。即使是唐宋的东西,我也未必看上眼了,所以我大部分钱都购置了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