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进来的人认识他,跟他打招呼,客气地问道:“钟主任,您到几楼?”钟远狐疑地抬头,哦?刚才自己竟然没有按楼层按扭!呃……怎么现在还在一楼?那程雨非为什么下去了?她刚刚以摔跤为代价,好不容易挤进了电梯是图什么呢?
程雨非换上了舒适的平底跑鞋,今天血拼任务繁重,她可不想穿高跟鞋累断脖子,呃,脚脖子。出了地铁口她就看到田添在对自己挥手,程雨非看到她的打扮,立刻老气横秋地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批评她,“田添你怎么穿这么高跟的鞋?等会儿逛街可累了!”
苹果脸小姑娘满不在乎一笑,“再过段时间我们公司会有个迎新年晚会,我买了这双鞋等晚会上穿。今天想配一身衣服,特地穿了这鞋过来试衣服。没事,非非姐,我很厉害的,即便是穿着七寸高跟鞋也能够奔走如风……再说,咱俩慢慢走、慢慢逛,没问题。”
程雨非于是叹了口气,再次羡慕她的青春飞扬。虽然已经二十九了,她并不觉得自己老,可是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跟田添往一起一站,她就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岁月如刀。自己以前也有过踩着七寸高跷奔走如飞的青春时代,扭过几次脚以后就变成跑鞋党了。那些曾经的恣意潇洒、快意自在,都被现实这把快刀,一片一片,削成了碎屑……她再次叹了口气,俱往矣,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
于是,两人慢慢走、慢慢逛,拐进了一条小路,购物天堂A广场就在前面不远处。田添的手机响了,是她妈妈打过来的,询问她什么时候回家过年。程雨非听着田添在电话里跟妈妈撒娇耍赖,心里也跟着一阵甜蜜。幸好不管多大,妈妈总归还是妈妈,永远可以在她面前哭诉种种不如意,袒露自己所有的心伤。可惜,过年是急诊科最忙的时刻,今年自己又不能回家跟父母团圆了。
变故发生在一刹那。一个身穿灰色棉袄的男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出来,一把抢过田添的手机,拔腿就往远处跑去。
两人都愣住了。程雨非知道麻雀都有年三十这个道理,所以也能够理解每个年前会出现偷盗抢劫高峰的现实。不过她不能理解的是,这事会发生在光天化日之下,就在闹市,就在自己身边!
还是她先反应过来,迅速说了一声追,一马当先,闷着头跑了出去。田添的发动慢了几秒,但小姑娘心思敏捷,立刻想到要寻求外援,一边追着一边大叫:“抢劫啦!来人哪!抢劫!”咔咔咔咔奔了几步,忽然痛叫了一声,摔倒在地。那一刻她终于明白,踩着七寸高跟鞋确实也可以奔走如飞,只不过要付出一点点代价……她沮丧地忍着钻心的疼痛,眼看着程雨非撒开蹄子在前边跑得正欢,又是担心又是害怕,只能在原地大叫:“来人啊!抢劫啊!”
程雨非一边想着穿着平底鞋真好,一边奋不顾身地追着那人拐了个弯。不远处购物天堂A广场高高矗立在眼前,楼前人来人往,好不热闹。程雨非看到那么多人,心下更加笃定,正松了口气,那人几个飞窜,窜进了一条小马路,失去了踪迹。
程雨非异常警惕地转了几个圈,觉得自己就像警匪片里的便衣警察。然而目标确确实实消失了,程雨非傻眼了。正在此时,她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叫她:“程医生。”回过头,看到了猪头民营企业家苏一鸣正满面暧昧地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