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若有若无的情愫(4)

何如初感觉到动静,睁着大大的眼睛回头看他,意识到是自己头发侵略到了他的“地盘”,连忙道歉,然后拿出丝带,随便圈了个马尾。这就是她为什么不愿意留长发的原因。小时候老被后座的调皮男生用文具盒夹头发,总是疼得眼泪汪汪的。可是剪了吧,又跟刺猬似的难看死了,而且还长得快,每个月都要去理发店修一次刘海。

下课休息,韩张直接坐在她的课桌上,要看她的试卷,她不给。他笑着说:“藏着掖着干吗?给我看看,考多少分?”何如初问他考多少,他说145,错了一道填空题。

她更不给他看了,嘴里嘟嘟囔囔地骂他不是人,考那么高,也不管她,算哪门子朋友!韩张眯着眼笑起来,说:“不给就不给,谁不知道你128啊!”

何如初瞪大眼问:“谁告诉你的?”韩张指了指她前排的周建斌,得意地说:“还用你说?一问就知道了。”

何如初心里暗骂周建斌大嘴巴,使劲儿推韩张:“去去去,上课了,上课了。”周建斌隐约听见韩张说他,一脸茫然地回头,见似乎没什么事情,又钻入题海里,完全在状况之外。

韩张嘴里哼着小调笑嘻嘻地回自己的座位。

何如初口里骂他叽叽歪歪真讨厌,抽出试卷摊在桌上,看着上面的红叉,忍不住又唉声叹气起来。钟越抬眼看了一下,想了想说:“给我看看。”拿过她的试卷翻了一遍后,他指着其中一道题说,“你这样做是化简为繁了,其实有一个更简单明了的方法,适用于这种类型的所有题目。你先找出对称中心,这个是关键,其他的就好办了……”

何如初低声叫起来:“许魔头没讲过这种方法耶——你怎么知道的?”

钟越微微一笑,说:“老师能讲的也有限,自己多看看就知道了。”何如初崇拜地看着他,竖起大拇指说:“钟越,你真厉害!怪不得刚才许魔头那样夸你呢,真是受之无愧啊。”钟越笑了一下,低头看书。

一时间教室里只听见笔尖在纸上划动的沙沙声。

下了晚自习,女生都走了,大部分男生围在一起谈论下午火箭队和公牛队的比赛。说着说着,周建斌突然问:“钟越,中午的时候,何如初为什么哭啊?”男生一听来了精神,问是不是真的,齐刷刷看向钟越。

有人打趣说:“钟大才子怎么把人家娇滴滴的何小美女惹哭了?小心韩张找你算账!”大家起哄,全都笑起来,要钟越“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恋爱这种事情,学校屡禁却不止,而且越是禁止,学生越是偷着来。枯燥乏味的学习生活之外,突然有一点儿八卦娱乐的影子,全都津津乐道,简直比当事人还感兴趣。

钟越只是笑着让大家别胡闹,说:“你别听周建斌胡说,中午,只是轮到我跟何如初一起值日。”

周建斌这个人有点儿书呆子气,辩解说:“可我分明看见何如初坐在台阶上哭啊,眼睛都肿了。”虽是无心,却无异于煽风点火,立即有人拍手叫起来:“哎哟,怪不得,我晚上见何如初进教室的时候,眼睛确实有点儿红,原来是哭的啊。”

大家更是来劲了,齐声追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大有誓不罢休之势。一向能说会道、八面玲珑的钟大才子这会儿都快抵挡不住了,只得含糊地说:“你们就别起哄了,瞎闹什么呢?真跟我没关系。我跟她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犯不着惹她哭啊。那是人家何如初的私事,我也不好说出来。”

他这样欲遮还掩,更是说得人心痒痒的。有人不放弃,笑嘻嘻地说:“怎么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啊,说不定现在就有了,你仔细想想去,我们知道你钟大才子眼高于顶,是不是伤人家心了?从实招来——”说得钟越直摇头,知道再说下去只有越描越黑,干脆三缄其口。

韩张倒不知道何如初哭的那会儿钟越也在,听明白了便站起来澄清:“你们吃饱了没事干啊?徐涛,你还真无聊,这种事也乱说,何如初听到了,还不得跟你急!中午她跟戴晓吵架了才哭的,你们就别再瞎说了。不信你回去问戴晓去,你不是跟她住一栋居民楼嘛!”

大伙儿听了,知道是女生之间吵架立即就没话了,但是又有人问:“她跟戴晓不是挺好的吗,怎么会吵架?”马上有男生说:“女生嘛,叽叽歪歪,婆婆妈妈,不是哭就是闹,有什么可说的。”大家也就撂开不说了,又谈起姚明来。

直到图书馆的工作人员催着要关灯,十来个男生才意犹未尽地散了。周建斌和钟越一起去吃馄饨。周建斌扶了扶快掉下来厚镜片,含糊地说:“韩张还真是维护何如初,别看两人整天吵架,却容不得别人说何如初的不是。比如今天,一听徐涛拿何如初开玩笑,他就不乐意了。”

钟越的筷子顿了一下,问:“韩张跟何如初什么关系?很熟吗?”

周建斌点头说:“其实也难怪,他们俩从小一块儿长大,青梅竹马,要好也不稀奇。以前在一班的时候,他们整天吵架,我坐在他们旁边,都快烦死了。不过真遇到事儿,韩张还是让着何如初的。现在,他们俩的座位总算分开了,我也不用夹在中间受活罪了,谢天谢地……”

钟越也没听清他后面到底说了什么,站起来付了钱,说饱了。周建斌挥手,说:“那你先走吧。我住学校,不顺路。”他点点头,颀长的身影消失在暗黄色的灯光树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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