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姑且算你过关。”丁依楠咬着筷子,“总之,一会儿看到她一定要好好盘问一下。”
实际上从这天下午开始,接下来的好几天丁依楠都没有再见到薛苑。她自己和黄湾也因为搬家而忙得不可开交,很快便将盘问薛苑的计划忘得一干二净了。
那天晚上薛苑做了个梦。
她在看不到尽头的黑夜里奔跑。
那是个黑暗的空间,薛苑沿着时间的长廊匆匆地行走,去往一个自己都不知道的远方。黑暗掩盖了一切,使声音变得惊心动魄。薛苑听到自己奔跑的脚步声,想象力也随之活动起来,有种异乎寻常的感觉……纯白的石头砌成了半圆拱顶的长廊,它们悠悠地反射着稀薄的光线,两排圆柱从看不到的起点延伸到看不到的终点。看不清面孔的人站在路中央,对她露出笑脸,张嘴说话。
可她听不见。
冷汗淋漓地醒过来,薛苑才发现自己浑身都在发抖。镜子里的自己,一张脸憔悴得好像《聊斋》里的女鬼,皮肤失去颜色,瞳孔失去光泽,连嘴唇都变成了一种淡淡的浅红色。
尽管毫无睡意,她还是再次躺到床上,扯过毛巾被盖上。结果毛巾被才盖上,就闷得浑身是汗。踢了被子,却又变得寒冷。盖了又踢,踢了又盖,她抓着被角斗争一夜,凉席湿了又干,终究还是没睡好。
第二天,她咬牙坚持着去上班,结果一去就发现了异常。从来都门窗紧闭的总经理室大门第一次洞开。有人在屋子里打扫整理、安装电脑等等。她脚步一滞,就愣在了哪里。
其余的同事也站在那里议论纷纷。何韵棠走到薛苑身边,对她说:“我来这几年,第一次看到总经理办公室开门,难道管理层有了新的变动?”
何韵棠这人对各种八卦熟悉得好像是自己手掌心的纹路一样,但居然对这个传说中的总经理半点儿不知情,对此薛苑深感诧异。
“不过我们也真是把这个总经理忘得差不多了。”何韵棠笑了笑。
薛苑勉强一笑,“只知秦汉不知魏晋嘛。”
“我们这种小角色,在谁手底下都一样干活,但对张总来说就不一样了。”何韵棠边说边感慨,“所以我一直觉得张总做人真是难得,这么多年了头衔上总是挂了个‘副’,却毫无怨言,依旧那么勤勤恳恳、兢兢业业。换成其他人,早把那个总经理的权力架空,自己顶上去了。”
薛苑想起那天晚上看到的一幕,说:“也是。”
说曹操,曹操到。张玲莉从电梯出来,看到手下的人围在一起小声嘀咕,声音一扬,“谁能告诉我现在几点了?”
大家立刻散开。薛苑却相反,拎着袋子迎上去,还下意识地看向似乎永远跟她身后的萧正宇。萧正宇对她宽慰地一笑,她这才放了心。
等张玲莉和萧正宇进办公室后,薛苑才跟了进去,她从袋子里取出个衣服盒子,毕恭毕敬地双手递过去,“张总,谢谢您借衣服给我。已经送去干洗店仔细洗过了,抱歉拖了这么久。”
“放沙发上吧。”
张玲莉看都不看,就把手提包扔给萧正宇,风风火火地在办公桌前坐下,从抽屉里拿出一沓文件放在桌上,“你英语、法语都不错,是吧?”
薛苑深吸一口气,“还可以。”
“这几天你看看这个。”张玲莉指着那沓文件,“拍卖会的资料、参展作品的资料,还有一些要参加拍卖会的欧美收藏家的资料。看熟了后,按照以前的例子,每幅画都写份说明文字给我,明天交给我,到时候给主拍人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