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他摸了摸脚,睡不着。
那里有他的秘密,无意中发现的秘密。
他实在佩服做记号的人,在他脚板心印了朵花,血红色的小花。这让他又想起了路经黄泉时摘的那朵血一般艳丽的花朵,转世就成了胎记?
这暗记又是什么意思呢?星魂很好奇他的新身体的真实身份。
慢慢适应了小胳膊、小腿,星魂叹了口气,见风长是不可能的,这样子也没什么不好,孩子总是最能骗人的。比如他清醒后装了近一年的白痴,也无人察觉。
他想起了那个送他进谷的影子。把他扔在一群孩子中间就离开了,却时不时在他耳边唠叨。影子兄为什么要把一个白痴弄进山谷?而山谷中的人容忍一个白痴待了八九个月的时间才作出送牡丹院的决定更让人觉得奇怪。
这地下的坟,影子兄进得来吗?会被精通轻功暗器的青衣师父发现吗?星魂突然觉得以后的日子也许不会像他想得那么无趣。
等到油灯灭了,星魂就成了瞎子。
他静静地躺在黑暗中,终于可以舒服地睡一觉了。
这一年在谷中他几乎没有睡过一次安稳觉。对身体的好奇,对这个世界的好奇以及影子的提醒都不容他放松警觉。
青衣师父已经离开了石室,似乎有意让他自己适应这种黑暗与孤寂。
人在黑暗中恐惧感会比平时放大无数倍。在看不见的时候抵抗力会大大削弱。就像恐怖电影,如果惊悚情节在大白天太阳底下发生总会觉得无趣。
无边的黑暗给人无形的压力。也许青衣师父培养弟子的方法和他的长相一样诡异。星魂有点儿同情他,青衣师父的皮肤让他第一次对吸血鬼有了直观感受。
这对孩子来说,太残忍了,除了他自己。
星魂微微一笑,打了个哈欠无聊地想。他很喜欢这种黑暗与安静,觉得安全舒适。他是不是也有点儿变态?
正当他打算舒舒服服地睡进入谷后的第一个安稳觉时,他觉得屋子里多了一个人,条件反射地屏住了呼吸。
影子兄飘忽的声音平静地响起:“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辜负我的期望,会顺利入谷学艺的。”影子轻叹一声。
你是谁?我是谁?你……知不知道我脚板心的秘密?为什么想出这种变态方法让我去挤独木桥?如果自己死于一群七八岁孩子手中,会怎么样?一连串问题冲进脑中,星魂却只是吐出了屏住的呼吸,“我青衣师父呢?”
“前三晚,他不会待在这里。他很固执,你能独自在这里待三个晚上,他才觉得你有资格做他的徒弟。”
影子的声音像什么?星魂觉得像捏着嗓子逼出来的声音,态度很温和,声音像鸭子,怕他听出他是谁?星魂扑哧笑出声来,“你来做什么?”
“教你内功。”
星魂想了想又问:“不是葵花宝典、嫁衣神功就成!”
“何为葵花宝典、嫁衣神功?”
“一个是太监练的,一个是帮别人练的!”
影子沉默了会儿说:“我就知道,你绝不会是白痴!”
“可是我记不得以前的事情了。”
“以前……记不得也好!以后,但凭自己的造化了。”影子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惆怅。
“你是谁?”星魂终于问了出来。
“我?我是一个影子,不能出现在人前的影子。我要还一个人情,要让你学得自保的本事……”
好报仇?星魂差点儿把这电视剧里常见的后半句话说出来,“你的武功也不错,为什么不能教我?要把我扔在这山谷里?”
“不方便!”
这句话几乎让星魂从床上跳起来,指着影子的鼻子骂他脑子有问题。自从进谷他已经在生死线上走来走去踩了很多回钢丝了,还差点儿被送去牡丹院挂牌。星魂冷冷地瞧着影子,冷笑着想自己绝不会承他这份情,不管自己与他在这一世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