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第四章 此恨不关风与月(3)

吟秋这才回神:"好了,你看看可以吗?"雪臣望着镜中的自己点点头。吟秋起身:"我去给你拿衣服。"雪臣也跟着站起来:"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了--"

"那我先去帮我爹--"吟秋转身欲走。

"吟秋--"他却叫住了她。雪臣心里有些疙疙瘩瘩,总是希望她能明白的,他的心,并不是属于她,甚至说,他欺骗了她。"有时候看一个人不是那么简单的,就像此刻我画了脸谱就是薛丁山,薛丁山爱樊梨花,可我不爱樊梨花,你--明白吗?"他打了个比喻。

吟秋呆呆地看着他,显然没有理解他话里的意思。雪臣又道:"我的意思是……算了,你快去帮你爹吧,我进去换衣服……"雪臣想了想还是放弃,转身往屏风后走去。吟秋耸了耸肩,不明所以地走开了。

雪臣走进屏风里,菊笙同样一身薛丁山的戏服从戏衣堆里钻出来。外间的锣鼓声响起,菊笙大喝一声,迈着台步往屏风外跑去。

台上,菊笙方一出场,便掌声四起。祥嫔正啜一口茶,瞧见他时,茶杯顿时落在地上,碎了一地。全妃瞟了祥嫔一眼:"妹妹怎么啦?"祥嫔答道:"没什么,茶太烫了。"语毕,只是望着台上的菊笙呆呆地出神。全妃瞧着她聚精会神的模样,露出了一丝难以觉察的微笑,心道:"狗改不了吃屎,看见戏子就两眼发直,这一回本宫一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祥嫔的眼睛里,只有菊笙优美的身段不断地闪现。往事如潮水,涌上了她的心头。

记得那一日,全妃命她在钦安殿替皇上抄佛经祈福,满心委屈的她走至桌前裁纸,一阵风过,白纸满天飞舞,她赶紧蹲下来去捡,捡到门口时忽然就出现了一只手,仰脸去看时是他温和的目光。

后来,巨大空旷的偏殿内,纱幔飘飘,是他教她唱戏。她一弯腰险些倒下,却被他拦腰托住,就那样四目交望,涌上的是无限柔情。她曾以为她的生命就如一摊死水一样再也起不了半点涟漪,没想到老天爷居然会把他带给她。究竟是他对她下了蛊,还是她的心沉落?为什么不管她怎么逃,他都会在她眼睛能够看到做梦能够做到的地方?他说:"我相信缘分,更相信命,假如爱上你是万劫不复,那么就让我永世不得超生吧--"她只得推开他,躲到柱子后面。他慢慢靠近她,握住她的手,无限温柔:"淑宁,我跌进去了,就在我遇见你的那个下午,我好像在黑色的云层里看见了一道七色的彩虹,那是我渴望已久的,关于幸福的颜色--"祥嫔心中满是落寞:"那是你的错觉,因为幸福的背后是万丈深渊,只要你往前走一步,就再也回不了头了。"他却坚定地说:"为了你,我宁愿粉身碎骨,哪怕化成了灰,我也要做你鬓边的一缕尘埃。"她摇头:"你不是,只要我握紧你的手,你就只属于我--"只可惜这世上不会有他们的容身之所,可是他说:"会有的,我在你心里,你在我心里,天地再大,也大不过心。"他努力地亲吻着她,她被感动到垂泪,漫天都是抄好的佛经。有火红的纱幔落下来,盖在二人身上,极尽缠绵。

又记起那日,宫中的长街上,她坐在七香软轿上,与他擦身而过。其时恰好风吹起轿帘的一角,她突然间就将手里的那方手帕扔了出去。手帕被风吹落在他的脸上,那上面绣着的,正是她的心声,"你是为我而来,我是为你存在。"她掀起轿帘冲他微笑,只可惜两个人隔得越来越远,渐渐模糊。

眼前仍是锣鼓喧天,映入眼中的仍是他舞动着的优美的身段,只是,那身影越来越模糊,有一滴泪从她的眼角滑下,直至腮边,悬而未落。

"妹妹这是怎么啦?台上这么热闹,妹妹却忽然流起了眼泪,这是不是太奇怪了点儿?"全妃瞧见她失态,故意问道。祥嫔忙掩饰神色:"对不起,扫各位姐姐雅兴了,妹妹不舒服,先告辞了。"说完擦了擦眼泪,匆匆离开。戏台上的菊笙见她离开,目光中也带上了柔软的依恋。

祥嫔带着常喜才走到御花园,忽然发现地上放着一束系着手帕的桃花。祥嫔看了看周围,什么人也没有,向常喜使了个眼色,常戏忙捡起桃花递给祥嫔。她打开手帕,上面赫然写着的正是--你是为我而来,我是为你存在。他与她依依缠绵的情景依然在目,她亲手用剑结束他的生命的情景也记忆犹新。

祥嫔突然尖叫,常喜忙问道:"娘娘,怎么啦?"祥嫔神志已然有些失常,只叫道"有鬼"便飞快地朝前跑去。

晚晴姑姑的肺病又犯了,由于是陈年积痨,竟然病来如山倒,行将灯尽油枯。孙太医开了个祖上密传的方子,只有一味野蜜蜂药引极为难找,晚晴姑姑心如死灰,已不做任何盼望。西林春打听之下,知道北院可能有野蜜蜂,但是一旦被野蜜蜂蜇到,极易感染成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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