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第三章 泪痕红悒鲛绡透(7)

花良阿转而又道:"我想过,这次你私会广海的事,一定是有人告密,要是不把这个告密的人揪出来,你以后在宫里就没有好日子过了,你想想,知道这件事的还有谁?"

景珍想了想:"就我、兰轩,还有春儿,我们都是这一届的秀女,情同姐妹,她们不会出卖我的。"花良阿一拍大腿:"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怎么知道她们心里怎么想?"

景珍突然想起了那日在浴池兰轩怂恿她去见广海:"对了,兰轩那天一直劝我跟广海见面,难道……"花良阿接口道:"她想置你于死地。"

景珍又想了想:"至于春儿,应该不会,是她救了我,还帮我和广海带信--"花良阿不由得说道:"带信就更值得怀疑了,你想想,她凭什么这么卖力地帮你和广海?说穿了,还不是希望你跟广海好上,少一个竞争对手,女儿啊,人心都是隔肚皮的,阿玛在宫外帮不了你太多,你一定要小心防范。"

景珍心里不由得有些迷惑:"难道这世上要交一个朋友真的那么难吗?"

景珍回到钟粹宫里只是坐在桌前反复翻看广海的信,想了想还是凑近蜡烛烧掉了。正巧这会儿西林春送衣服进来,景珍转头见是她,顺口问道:"你没去跟亲人见面吗?"西林春黯然:"我额娘她不会来的,我去了也是白去,信写好了吗?"景珍神色有些尴尬,心里泛起一股对她的不信任,有些掩饰地说道:"没有,我不想写。"西林春大为奇怪,问为什么,景珍答道:"没有为什么,我跟他已经一刀两断了,不想再有什么牵扯。"

"可是……"西林春还想劝他,景珍却自顾自地问道,"春儿,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对别人的事这么紧张,难道你是别有目的的吗?"西林春有些委屈:"你怎么会这么想?"景珍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睛:"难道我不该这么想吗?这是我自己的事,以后你还是不要管了。"

西林春咬紧了嘴唇,愣住了:"对不起,以后我不会再管你们的事了,你休息吧--"话说完,便转身离开。景珍也是一口气松了下来,仿佛刚打完一场仗,慢慢地瘫在了凳子上,她在宫里究竟有多少人还要防备?

西林春从角楼上沿着宫墙跑了过来,往下瞧的时候,恰好看见了楼下顺贞门口广海那张万分期待的脸,心中有些不忍。她想了想,拔下头钗从身边的小包里取了一张纸,在上面画下了一整排圆圈,飞快地跑下楼去。

广海瞧见她,赶紧迎了上去:"怎么样?她回信了吗?"西林春瞧着他一脸期待的样子,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把那张画满圈的纸递给他。

广海看了,沮丧地低下了头:"她一定不愿再见到我了是不是?她已经决定放弃我了是不是?"西林春忙说:"不,不是这样的。"广海还是痛苦的样子:"那她为什么一个字也不给我,只给我一张画满圆圈的白纸。"西林春想了想,说道:"其实……她要说的话都在上面了,你看不懂还怪她,实在太不应该了……"广海仍是不懂,西林春取了那张纸过来,"我来念给你听。"

她故意避开了广海的目光,慢慢念道:"相思欲寄从何寄?画个圈儿替;话在圈儿外,心在圈儿里。我密密加圈,你须密密知浓意:单圈儿是我,双圈儿是你;整个圈儿是团圆,破圈儿是离别。还有那说不尽的相思,把一路圈儿圈到底。"

广海一下子从失落的低谷中走出来:"真的吗?这真的是她的意思吗?"西林春点了点头。广海不由得万分激动:"哈……这景珍也真是的,明知道我是一介武夫,还给我猜这种谜语,春姑娘,谢谢你,真的谢谢你--"语毕,他忽然抱起西林春转了一圈才放下来。"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他开心得又笑又跳,西林春看在眼里,只得轻轻地叹了口气。

此时皇宫的另一边,正是喜荣升戏班人进宫献艺。玉贵领着戏班子的人由神武门的甬道上往里走,戏班里的人到处打量,看哪儿都觉得新鲜。玉贵边走边嘱咐道:"各位师傅,这宫里不比外头,规矩多避讳也多,稍不留神就是杀头之罪,不过也不用太紧张,记住奴才一句话,多听多看少讲,就准没错。尤其这畅音阁戏台又在是非最多的内宫,这一点就更要注意了,太后老佛爷是爱才的人,怕苏拉的住所委屈了各位,特地将各位安顿在丽景轩的园子里,平时你们要是没什么事最好少出门,等哪天唱完了戏,出了宫,你们就算赚到了。"

夜里的时候,祥嫔带着常喜和几个宫女在御花园附近散步。忽然听见畅音阁内传来了菊笙的唱腔。是菊笙,没错,她记得,一直都记得。祥嫔神色一凛,飞快地朝畅音阁内跑去。

戏台上,菊笙唱念做打,一应俱全,他飞起来,在空中转了一个圈,落在了地上。祥嫔看得呆了一下,拔起脚步便向戏台上冲去。菊笙冷笑一声,和同样一身戏服的雪臣快速地换了身份。祥嫔跑上来时,一把揪住了雪臣的衣服,用力地抹去他脸上的油彩,可是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心不由得碎了。

读书导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