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还是拨了个电话给袅袅,不过响了两下,熟悉的女声就从那边传了过来,“陈芹,你终于是到了。”语速依旧飞快,语气甚至还略带责备,“叫你搭飞机,你偏不,说什么要看风景,怎样,累趴了吧。”“不会,我把这一路的景色都看遍了。”陈芹语气轻快,带着一股子的满足感。“真不懂你脑子在想什么,公司都给你报销,你还非折腾自己,好吧,你年轻,有资本。”“我累又不是你累。”
“得了,懒的管你!”袅袅擅自中断了这次谈话,“喂,看到韩瞳了吗?”
这才是重点吧,“没有!”不知道为什么,不管袅袅说什么,只要一听到她的声音,陈芹觉得自己总会不自觉的微笑,弧度不大,只是嘴角略微的向上扬起,就像湖面的微波,不经意间晕开。
“哦!那你到哪了?”
“公交车上!”
“总公司没派车去接你!”
“我没告诉他们我什么时候到!”
“你,简直,”袅袅从牙缝里蹦出两字,“笨蛋。”
这份报表怎么弄的,给我重新弄!电话里隐约传来一阵咆哮,袅袅压低了声音,“哎,你看吧,你是奢侈品,我们是廉价劳动力,你一走,我就间接成了晋曲阳的奴隶了。”“来了!”袅袅把头伸出座位,“好了陈芹我不和你说了,咱这也有一位魔头在发飙,你安顿好我们再联系吧!”“好!”很好,挂了电话,刚才的画面还是没有散去,即使隔着个长江,距离还是没有改变彼此生活中的习惯,陈芹忍不住低笑。
特区1路车一直是条长线,每次的行程几乎都要绕过半个城市,绕过每一个地标,绕过每一个熟悉的街道,绕过每一个自己能叫出名字的建筑物,也绕过了那栋大厦。
以前,她曾经每个周末都会来到这里,肉眼能观测到的地方,半开的窗户,却看不清是否有人站在窗边。
那是陈朝的律师事务所,他入行第二年买下的办公室,选址,粉刷,她似乎都全程参与,只是等它挂上牌子,自己却已经离开。
2年前,她是偷偷离开的,利用了他到外地出差的机会,所以她没看过他找寻她的模样,可是她大学时申请的邮箱里却不止一次收到过陈朝给自己的信,他也曾在一开始不解的努力追问她原因,为什么离开,难道爱你的人通通加起来都抵不过那个伤害你的人吗?
对此,她无法解释,就是因为爱自己的人那些爱,使她逃离,可是后来,他不再频繁的给她写信,只会在过节的时候送上贺卡,告诉她,这个城市的那些人都生活的很好。
父母想念,朋友思念,只是她从来不回,仿佛这个邮箱是个被注销般,只剩他与他自己对话,陈朝说这是他自言自语的工具,而她,每次都只会在写完信后保存进草稿箱而不发送。
袅袅有一次曾看过陈芹开启过那个邮箱,于是问过她,为什么草稿箱里那么多的信件却舍不得删除。
陈芹总是笑笑,笑容里的拒绝回答意味总是很浓烈,因为有些事是删也删不掉的,比如陈朝和自己,那些无数日日夜夜的相对和最后的逃离;比如邱备和自己,那些牵着手的幸福和最后悲愤的呐喊;比如那些往事和自己,痛的,酸的,甜的,还有不敢面对的无力,所以通通留着,留到结束的那一天,按下esc键,永久删除。
不过删除前,自己总是必须浏览,方能知晓何时是结束。前方,总公司的办公桌上,已经为自己预备好了一台电脑,如果必须启程,那里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可陈芹怎么也没想到,这第一幕就是这么电视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