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搁置的时间有点长了,喝到嘴里有点儿改味,就像俩个人的感情,因为酝酿的年月过久,味道也完全不同了。
聂易梵感觉满嘴都是一股子艰涩辛辣,一路从喉咙灌到胃里,灼得肺腑一阵隐隐作痛。
很多细节此刻回想起来,她确是早有预谋地报复自己。毕竟这么多年了,她到底是了解他,十分清楚他的软肋。但是,当年的叶孤容不是在这样的,曾经的他也不是现在这样的。
究竟是什么让彼此改变?
聂易梵对着酒瓶苦笑,悲哀的垂下眼睛,眼角余光忽然瞟到客厅地板上的一张白纸,他放下酒瓶,走过去捡了起来。
纸上是叶孤容手写的财产分配协议,措词完全是公事化的态度,毫无夹杂半点情绪,显得相当客观冷静。她把房子产权转给自己,这让聂易梵有点意料,同时也让他明白,她是要和他彻底断绝关系了。
他知道叶孤容一旦下定决心的事,就再不会走回头路了,哪怕将来不幸福,不快乐,哪怕生活艰苦,撞到头破血流遍体鳞伤,她也只会默默承受,绝不诉苦。现在她连房子也不要,那是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牵扯。想到这一点,聂易梵竟有些淡淡的悲怅之意。
他是从没想过要和叶孤容分手的。
从理智上来说,他深知不该和李佳纠缠不清,但是行为却完全不受控制,仿佛身体与理智彼此叛逆。他即将步入三十岁的盛年期,隐秘的情欲里渴望体验一下将不同女人压在身下的感觉,这渴望很强烈,藏得也很隐蔽,平时不为人知,一旦寻到爆发口就变得没发收拾,至少聂易梵现在正为如何收拾残局而深深苦恼。
昨晚聂妈妈打来电话催询婚期,因为上次的事闹得老人家差点心脏病复发,后来二人虽然复合,但老人心里仍是很不安定,一门心思想着赶紧把证领了,借着春节的假期举行个仪式,她含饴弄孙的盼头也就有了。
这通电话使聂易梵意识到,事情搞的真有点大了。
眼下虽说是两个人的感情出了问题,可是他们这么多年,几乎就等同于两个家庭的问题了。再则,他幼时母亲对其要求极高,管教极严,他一直有些怕她;况且母亲身体不好,不能受刺激,兼想抱孙子快想疯了,上次的事若非她亲自飞来上海,只怕叶孤容也不会轻易就原谅他,现在他又搞出这种事——尽管这中间带着很大一部分和叶孤容赌气的成分,但这些烦恼是说不得的,母亲毕竟是女人,这一点上她态度十分明确,坚决支持叶孤容。
想起母亲还在电话吩咐他一定要带叶孤容回去过春节,聂易梵的一个头就变两个大,简直不敢想象。
他重新拿起酒瓶,倒在沙发里喝起来。人家都说心情不好格外容易醉,他却是越喝越清醒,直到天色发白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清晨八点一到,依然准时醒过来,职场多年,生物钟已被训练得十分精准,从不错乱半点儿。世间很多事物包括感情或可玩笑对待,唯独工作不可以。
所以,不论他心情如何,状态如何,立刻洗漱完毕,驱车至公司上班。进门当即做出精神百倍的神态,一路“嗨”进办公室,才轻呼一口气。李佳十分体贴的泡好咖啡送进去,将昨日的怨气尽数吞进肚里,含情脉脉看定他。可惜他全没领会她的情意,只说声谢谢,就面无表情地对着漆黑的电脑屏幕出神。
李佳就是瞎子也看出他的不对劲了,心知八成是和叶孤容的感情出了问题,但是她不方便过问,从头到尾她都摆出了淡定超脱的姿态,这时候尤其不能冒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