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天赋予女人的第六感总是敏锐的。谭墨以为自己做得滴水不漏,实际上漏洞百出。只是因为爱他,她没有舍得把这一层薄纸捅破。
半夏闻到他衬衣上的香水味,使劲嗅了两下。他看着她,笑了笑,把她搂进怀里,“谈生意去的地方还不都是乌烟瘴气的?”说完他抱住她,低头一吻。他的吻很贪婪,动作很急切。她有点儿透不过气来,在密不透风的拥吻下,有一股熟悉的愉悦渐渐在体内升腾。
好半晌他才放开她。她站好,晕晕乎乎的,猛然想到厨房里还有汤怕是要烧过了火。她的脸红着,赶忙一把推开他,火烧火燎地冲向厨房。
她爱他,才为他烹调美味佳肴,让油烟沾满了自己的手和脸,逐渐被厨房里的柴米油盐吞噬。她如果知道了满腔的爱被他掷在地上,是不是会很疼?
她从来都是好学生,谨记生命里最初时长辈的谆谆教诲——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甘李。这是多美好的感情,怎么偏有人舍得放弃!
谭谏严看着半夏的背影,怔怔出神。他自己也知道纸包不住火,终于有一天,这把火会熊熊地燃烧,狼烟滚滚,熏得人眼睛发涩,头脑发晕。恐怕怎么也难以相信这一切是真的吧!
谭谏严的手里握着一份合同。这份合同谭墨过目后都禁不住瞠目结舌,他不由得对谭谏严刮目相看了。
“阿严,原来我们都料错了你。你这一招走得真狠,陆郑棋这一次可是在你这儿栽了一个大跟头。这样的合约,怕是他签下去的时候手都要发抖。”
谭谏严掂量着手中的合同,合同很轻,几乎没有分量,但却暗示着巨大的利润,和难以预期的收益。这甚至不是谭家的利润,而将归他谭谏严一人所有。
买卖怎样做才能合算?他似乎诠释得淋漓尽致了。
只是他做得真狠,真的狠,连自己的感情都毫不犹豫地算计了进去。就连谭墨,都禁不住要同情、怜惜那位孔小姐。谭墨摇摇头,“你进账几个亿的同时,只怕还扔出了一把刀。”
谭谏严看着他,默不做声。谁也不知道他心里此时在想些什么,这样的人大抵是可怕的。
谭谏严要订婚的消息在远光不算是秘密。他的订婚宴很盛大,那个苏韵宸,需要一个风光奢华的仪式来证明自己的胜利。
订婚宴上,男主角表情平静,眸光内敛。他礼数周到地招待各方来客,女主角站在他身边,也举止得宜,进退有度。
“我喜欢花钱,所以拼命赚钱,我要过最好的生活。”孔半夏想,这是多么强烈的一句暗示,自己当初怎么就没有听懂呢?
呵,他要订婚了,新娘不是她!
半夏是在桌上发现合约书的。他没有半点儿隐瞒她,把事实赤裸裸地在她面前揭开,血淋淋得让她无处可避。这到底是仁慈还是残忍?!他不是说过“半夏,你要是哪天想嫁给我了,告诉我,我一定风风光光地把你娶回来”吗?
她握紧了拳,狠狠地掐着手心,怔怔地站在他的书桌前,觉得周围的景致都在摇晃。
她努力地站稳自己的脚跟。她的脚上穿的是一双尖头细跟珍珠色皮鞋,鞋跟很细,很时髦,衬着笔挺的宽脚裤,很漂亮。然而这样一双鞋美则美矣,谁都知道走起路来并不舒服。
身后响起细细的脚步声,有人停下来站在她身后。她回过头去,一眼看到那个男人。一个念头猛然蹿出来,连自己都倏然一惊——如果这时候发生地震、海啸,天崩地裂,那他们会不会是一对凄美共赴死亡的爱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