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迷糊中想:这男人是在帮自己挡酒吗?她出神地思考着这个问题。不一会儿,谭谏严的手机响了起来,手机里隐约传出声音:“你这趟厕所也太久了吧?快来快来,今天我过生日,怎么也不可以这样不给面子放我鸽子!”
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娇娇软软的。她一怔,电话里的女人是不是就是他的结婚对象呢?
这么一想,她方才的蒙眬又清醒了几分,内心的涟漪也平静下来。
并没有什么好沉醉的,就算他不愿意,他家庭的力量也早晚会让他投降,不是吗?这些日子她离开他,也不觉得生活当真就少了什么,她胸口微涩地想。只是那一点儿涩,难道就不是少了的?如果有他,她胸口涨满的应该是一缕一缕的甜。
她一出神,谭谏严说了什么她并没听到。等她回神,谭谏严正要告辞离去。
“去吧去吧,原来是有朋友过生日,怎么不早一点儿说?早说我们也不会拉着你,做了不知情识趣的人。”
这话说得颇暧昧,他亦暧昧地笑一笑。他走了,剩下的人差不多也都喝高了,于是吃饭变成了单纯的吃饭,倒也其乐融融。
半夏心里不是不感激谭谏严。她酒量不好,以前赴宴回去总是要死不活的,要吐不吐,所以这一回他挡在她的身前,解了她的围。她嗟叹一声,这样的举动哪个女人能无动于衷呢?
等到结账走人,半夏分别叫了车送专家们回去,自己站在饭店外的大树底下醒酒,任晚风拂过面颊。她一面等着车,一面出神地凝视城市的霓虹夜色。她已经在这个城市生活了十多年。她来的时候除了爱一穷二白,现在十多年过去,却是除了爱她什么都心满意足。
饭店的玻璃门开合后,几个人出来,其中一个女子叫了声:“谏严,你没事吧?要不要我送你回去?”声音依旧软软的,煞是动听。
孔半夏听到了,却没有回头,只烦恼此时的出租车不好叫。
谭谏严笑着,笑声里透出魅惑,“男人哪有劳烦女士送的?你们先回去,我自己打车。”
听着脚步声朝自己这边来了,半夏隐隐有一点儿急切,好在这时终于有一辆空车停在她面前。她喜极,拉开车门正要上去,就听到身后传来谭谏严微冷的声音。
“我喝醉了,你就不送我一程?”
她心头一怔,只得讪讪地转回头,用他刚才的话回激他:“一个男士劳烦女人送,怕不太好,会影响你的形象吧。”
谭谏严的目光停在她的身上,凝神两秒钟,目光从她的襟口跃到她的脸颊上,“我在你面前还要什么形象?再说现在车不好打,我有点儿不舒服,你送我回去……要不,你把车让给我,你再等一辆。”
他的脸色确实显得青白,一句话说完,语气似微微轻叹,眼神暗沉地看着她。
半夏打量着他的神色,终于还是动容,他酒量好,如若不是替她挡酒,也不至于醉成这样。她颔首,就见谭谏严朝她这边走来。她急忙走到副驾驶门边坐进去,谭谏严拉开车门的手一顿。过了一会儿,半夏才听到后面的开门关门声。
她向司机报了他家的地址。车开动了,后座静悄悄,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她用眼角的余光从后视镜里瞄过去,就看见谭谏严歪斜地倒在坐椅里,闭着眼,面露倦怠。
车里很静,司机突然打开广播,吓了她一跳。她把视线转向窗外,好像是看着车窗外闪过的建筑,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看进眼里。
过了一会儿,车停在谭谏严的公寓外头。孔半夏转头要和他道别,却见那人头靠在车窗上,显然是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