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绣月看着她的表情是猜疑打探的,眼前这个人就是孔半夏?她不自觉地朝方懋扬靠得更近些,亲密地挽着他的臂弯。
此时谭谏严终于来了。新欢旧爱,半夏只觉得没有比这样的重逢更悲凉的。
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去看方懋扬的表情,可她终是没有。这个时候谭谏严握住她的手,她转头回视他。
谭谏严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的人,半夏的紧张他全看在眼里,他用毫不掩饰的冷淡疏离看向他们。
“原来你们是半夏的朋友。我一会儿交代一下,让他们把你们这次的费用全免了。”
他很客气,眸色却冷冷的。他握着半夏的手,手心传递给她煦煦的暖意。半夏是他的女朋友,是他罩着的女人。
半夏心里一甜,疼痛的感觉忽然淡去。她看着方懋扬和妻子离去,那个男人依然有叫她怦然心动的俊颜,也许会让她终生难忘。
那个曾经以为要相携一生的人已然换了,是她执著吗?她很苦涩地笑了笑。其实谁不知道,和挣扎在过去相比应该勇敢地奔赴未来呢?只是很多时候,她觉得心有余而力不足。忘记是那样艰难的一件事,她和方懋扬,已经是几何体上的两条相交线。相交过后,他们终于越行越远。她知道,这才是生活的轨迹,谁都不能逾越。
谭谏严看着她的落寞,他想,这是他的女朋友,怎么还对着旧情人落寞呢?
他剑眉一蹙,薄唇忽然勾出一个笑,说:“半夏,周末正好没事,我和你一起去。”
孔半夏明白他的意思,看他神采奕奕,一脸的兴趣,可是她发不出声。她不敢去,她怎么能若无其事地去参加他儿子的满月酒会?那不是太强人所难了吗?
谭谏严仿佛看透她的心思,有一丝若有似无的不舒服在心底涨开来。他唇角扬起,为着这一点点的不舒服,那笑容更加流光溢彩,目光里隐隐透出光泽。这样的表情是魅惑的,他总是能轻而易举地凭着自身的风采、良好的家世夺得女性的青睐。他总有办法逼她答应,他不欣赏做缩头乌龟的人,他喜欢直面问题。
在谭谏严的坚持下,半夏最后还是踏进了酒店。方家果然是大手笔,这样的饭店整个包下来,不过是为了一个黄口小儿的满月酒。外面各色名车齐聚,里面亦衣香槟影,客似云来,欢声笑语不断。就是这样的家世曾经压在她的肩上,险些把她压垮,她仿佛又一次感觉到呼吸一滞,连气流都带着压抑。方懋扬见到他们进来,淡笑着过来招呼,“还以为你不会来。”
半夏抬起头来,目光细细巡过他的脸庞,看到了他眼角淡淡的细纹。
他碰触到她的目光,眼角一颤,竟然又一次温习起他们以前的岁月,他人生最美好的时光。那些记忆他是多么滚瓜烂熟,连她的每一个表情、嘴角扬起的每一个弧度都记得清清楚楚,那些是刻在他心底的痕迹。他的半夏多么可爱,多么热爱生活,多么羞涩。时间怎么能这么快就过去?他再也没有资格站在她的身边!心脏好像有一点儿不满,他强忍着,轻移开目光。
那个时候他放不下自己的傲气,她也太坚决。他站在她宿舍楼底下乞求她的原谅,最终却没用。他甚至有一点儿恨她,就为了一巴掌,给他判了死刑。她要愿意,就是打回他一百巴掌他也不会蹙一下眉头。可惜他不知道,让她寒心的并不只是一个巴掌,那一巴掌不过是导火线,生活里的点点滴滴才是她绝望的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