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蓝色的月亮(2)

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由远而近,走廊上疾步走来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她身着紫红色无袖束腰长裙,头发用紫红色丝带拢在后面,一脸惊慌。身后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吃力地追赶着她,女孩六七岁,男孩三四岁。明远一下就认出,这是李媛,她没怎么变,只是比当年成熟了。

急诊室里,一个医生走出来,一个劲儿摇头,荧屏上的心跳波幅变弱,病人生命垂危。

李媛不顾一切冲进去,拉着艾伦的手哭叫着:“艾伦,我们不能没有你,你一定要回来。你说过,你会永远守着我,你不能不守信用!遇到艰难要像个勇士,不要做懦夫!你不要做一个你自己都鄙视的人,你要拿出勇气去争斗。奶奶,你那么爱艾伦,不要收留他,你要帮着我,把他还给我!他那么年轻,还有许多路要走,许多事要做。孩子不能没有父亲,我不能没有艾伦。艾伦,我们不能没有你,你一定要回来。”

明远的眼模糊了。记忆中当年那个走路低头瞧着地面、说话轻声细语的李媛,已经成为历史,眼前是一个经历沧桑而顽强不屈的詹妮弗。明远开始相信,艾伦不会死,他有一个如此温暖的家,执著的爱人在等着他,他不会轻易离去。果然,荧屏上的心跳波幅渐渐稳定,慢慢恢复正常。

医生护士被眼前的奇迹感动,立即开始新一轮的抢救。李媛两眼一黑,身子开始摇晃。明远急忙上前扶着她,到隔壁休息。把李媛扶到病床上,急忙找医生来看看。医生检查了一下,说没事,就是太激动、太震惊。

过了一会儿,李媛睁开眼,见到明远,忽地坐起来,疑惑问:“你怎么在这里?”明远解释,自己就是那个今天刚到的弗兰克,“今天站在你面前,无地自容。”李媛淡淡地说:“都已经过去了,不要再说了。结识艾伦,是终生大幸。”一说到艾伦,李媛又要起身去看他。明远拦住了,医生仍在抢救,暂时不要去。

门外进来两个眼泪汪汪的孩子,女孩难过地问:“爸爸还能好起来吗?”李媛坚定地说:“一定能,一定能。待会儿,保姆来接你们回家吃饭。等爸爸醒来,妈妈就去接你们来看爸爸。”

过了大约半小时,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来接孩子们走了。李媛答应孩子,爸爸一醒就去接他们来。

又过了半小时,医生出来了。病人脱离危险期,但是仍然昏迷。至于什么时候能醒,很难说,不排除永远醒不过来的可能。李媛大叫一声:“不!”奔到艾伦身边,不停地跟他说话。一个小时过去了,两小时过去了。李媛拉着艾伦的手,始终不放。

整整一个晚上,李媛没有离开艾伦一步。她累了就趴一会儿,明远以为她睡着了,想扶她去躺一下,可李媛马上就醒,还是不放艾伦的手。后来明远给李媛披了一条毯子,自己在旁边沙发上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神经科医生来看过以后,结论还是一样,什么时候能醒,很难说,不排除永远醒不过来的可能。

李媛听了走出医院。明远不知她要干什么,悄悄跟着她出了门。一出去李媛就用手机打电话:“瑞姬,艾伦出事了!”李媛大哭起来,明远急忙上去搀扶着她。

瑞姬现在是妇产科医生,在旧金山湾区一家医院工作。她得知艾伦出事,就联系了他们医院最好的神经科专家。随后打电话给李媛,让她与艾伦的主治医生商量,如果需要,他们可以赶来会诊。李媛得到主治医生同意以后,告诉瑞姬,又问她这行吗?医生都很忙。瑞姬说没问题。这个医生的两个孩子都是瑞姬接生的,一个是凌晨3点出生,一个恰逢瑞姬在纽约开会,为此专程赶回来,他帮自己一个忙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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