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到东柏林首先想用西德马克换些东德马克。正琢磨该到哪里换,有位男子走上前要跟他换西德马克,比率是20∶1。这是当时的黑市价格,而官方兑换率是1∶1!明远想都没想就换了。后来跟德国的同学说起才知道有时候会有骗子,拿到西德马克就往你手上塞一叠票子,接着旁边就有人喊:“警察来了!”一伙人顿时散去,无影无踪,等醒悟过来仔细看手上的票子,全是假钞!但是,明远直到离开德国也没见到一个骗子,相反见到的德国人都很诚实。换了钱,又接着遇到好几个人都想跟他换西德马克。明远心想,真没想到西德马克如此走俏,要是自己的求职信也有西德马克一样的身价,一辈子再也不用为找工作担忧了。
东柏林商品价格的数目跟西柏林一样,只是一个用东德马克,一个用西德马克,按照黑市的兑换率,东德商品比西德便宜20倍!谁不喜欢用便宜20倍的价钱买东西?明远在东柏林花钱极其大方,什么贵吃什么,海鲜、牛排、烤猪腿,一边开怀畅饮,耳边则回响起小时候唱的歌《社会主义好》。
傍晚时在街上买了水果,跟一位50岁左右的商贩聊起来。她得知明远是中国人,就说中国人好,买东西爽快。西德人来了要盘问许多,问她的土豆是东德产的还是西德产的,若回答是东德产的就说不好。难道长在地上的土豆,因为柏林建了一堵墙就不一样了吗?!
从东德回西德的火车上,明远在东德境内买了一箱啤酒。几分钟后,旁边一个加拿大学生递上同样的钱却只拿到一瓶,他瞪大了眼问为什么。列车员呼拉一声把价目牌翻过来,说刚才是在东德,现在火车已过境到达西德,一过境,就按西德价钱卖了。刚才能买一箱啤酒的钱,现在只能买一瓶。加拿大小伙子忿忿不平地拿着一瓶刚要走。明远拉住他,打开箱子给他四瓶,说本来也喝不了这么多,觉得便宜就买多了。加拿大小伙子谢过之后,拿着啤酒找另一车厢的女孩聊天。两小时后亲亲热热领回一个女孩,明远一看,这不是在比利时见到的玛诺吗?可几天的工夫,玛诺已经不认识他了,只顾跟加拿大小伙子卿卿我我。后来女孩要下车了,临走前留地址给那小伙子,小伙子亲热地搂着她说:“米歇尔,我们会再见面。”明远再也忍不住了,这姑娘不能到处骗我们这些可怜的男人,就对那姑娘说:“米歇尔,你不是叫玛诺吗?”米歇尔一听,惊喜地说:“你一定遇上我的双胞胎妹妹了,她叫玛诺!”**********旅游结束,明远给玛诺写了一封信,告诉她火车奇遇。从此一直有联系。直到几年后明远在玛诺住的法国南部小镇找到工作,玛诺帮着找房子、带他熟悉当地环境。新到一个地方,处处感到陌生。玛诺热心帮忙,两人常在一起。偏僻的地方亚洲人很少,孤独的单身生活因为有玛诺而充满欢笑。后来的一个情人节,明远真的手拿一束玫瑰,单腿跪在玛诺面前,动情地念着奈斯瓦尔写的诗:玛诺,你是我的命运,你是我的命运
玛诺,你是我的一切,以前我却浑然不觉
玛诺,为了你我不惜冒犯神灵
如果不是玛诺,我便不知什么是爱情
玛诺是一只蝴蝶,玛诺是一只蜜蜂
玛诺是一朵玫瑰,飞进教堂的窗棂
玛诺是一切,时光不会使她黯然失色
玛诺是缘由,理智悄然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