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意走近她,随口问了句:“到吃饭的时间了?”却见她只摇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房间里陷入尴尬的沉默。
“你这丫头怎么不说话?三年而已,不认识大姐啦?”写意抬手戳戳她的脑门,笑得云淡风轻,“对了,你和顾家桢怎么样了?”
“我们……上个月订婚了。”
“不错,不错。可惜我没来得及赶回来参加你们的订婚宴。不过一定会补送一份礼物,说,你想要什么?”写意满是微笑,见妹妹依旧默不作声,心底一声浅叹,上前轻轻抱住她,“他要是敢待你不好,姐姐我第一个要他好看。”
“姐……”
耳畔传来书墨压抑的抽泣声,写意轻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慰。过了一会儿,她将书墨拉出自己的怀抱,道:“估计要吃饭了。我换身衣服,你先下楼,好不好?”
书墨吸吸鼻子,抹去脸上的泪痕,乖乖地点头离开了房间。
看到门关上的一刹那,写意再也维持不住挂在脸上的笑容,站在原地半晌,缓缓、缓缓地蹲下去,把脸埋进手心。
原来“释怀”这个词,只能用来自欺欺人。
乔写意第一次见到顾家桢是在一个略微闷热的午后。阳光透过教室的玻璃,洒满一片斑驳。明亮耀眼的背景衬得他的笑容神采飞扬,从此令她念念不忘。
“大家好,因为邱教授临时有事,所以接下来的课将由我来代替。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顾家桢。”他穿着干净的白衬衫,侧身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请问哪位是科代表?”
被旁边的人拽了一把,写意才恍然回神,赶紧站了起来,拘谨开口:“科代表,我是。”向来被长辈赞许为“懂事稳重”的乔写意第一次懊恼自己如此蹩脚的表现。
虽然是乔家长女,乔写意并没有被强迫承担管理家族企业的重担。她一直觉得自己很幸运,成长于一个民主家庭,有一位尊重儿女意愿的父亲,一位入得厨房出得厅堂的母亲,还有两个可爱的妹妹。
她对商业没有太大的兴趣,平日里喜欢躲在自己房间里看书,会弹钢琴但水平一般,不喜欢运动但经常去爬山,没什么高志向大野心,对感情上的事比较迟钝,好在有些语言天赋,所以大学时挑了法语专业。那时的乔写意生活很简单透明,直到遇见了顾家桢。
好像有谁说过,当一个女人遇见了自己爱的那个男人后,她的生命才终于开始,世界也终于在她面前展开。对于乔写意来说,她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是失魂落魄,什么是牵肠挂肚,什么是暗恋的酸涩和甜蜜。
一见钟情二见倾心。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懂事之前,情动以后,长不过一天。二十岁那年,乔写意爱上了顾家桢。
彼时,顾家桢二十五岁,研究生毕业后因反感成人社会的复杂叵测,毅然选择留在象牙塔内,成为外语学院乃至整个M大最年轻的讲师,资质甚高,前途光明。他相貌英俊,举止儒雅,言谈间有一些理想主义的倾向,反倒让他更受女学生的欢迎,拥有一票坚定且热情的粉丝。
写意非常庆幸自己的科代表身份,可以借机近距离地观察暗恋对象,说几句没实质内容的话再偷偷咽口水。她是个藏不住心事的人。然而父母再怎么民主可亲,感情上的事还是不好直接商量的,所以吐露心事的最佳对象就落在了小她两岁的乔书墨身上。顾家桢穿了什么衣服,上课时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今天看了她几眼说了几句话,统统一股脑地倒给妹妹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