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可以骂我,嘲笑我,但是我不准你看不起我爸爸妈妈。”以陌倔强抬头,六年前,她害得爸爸在众人面前抬不起头,最后自杀收场。亲戚朋友见她如同瘟疫,有一类孩子比穷人家的孩子更加悲哀,就是她这一些问题家长遗留下来的孩子。她已经学会了漠视他人的嘲讽和蔑视,学会了习惯和遗忘。
“你不用怕我。你还记得吗,小时候有个会变魔术的高个子叔叔去过你家?”她胆怯却又带着一丝孤勇的表情让他心头一紧,当年的事情,受伤最大的必定是她吧。
“你是头条叔叔!会魔法的头条叔叔!”以陌努力地回忆着,突然她惊喜地叫了出来。原来是小时候对她特别好的那个叔叔。她不知道他叫什么,只记得自己几岁的时候,有个叔叔来她家,见她可爱就过来抱。她小时候怕生,被他抱手里只会拼命地挣扎哭泣。那叔叔似懂魔法,将手中的钥匙扣突然变没了,她看得有趣,也就不哭了。后来爸爸说,这位叔叔是当年大学新闻系的学长,据说是当兵的,部队送去念的大学,后来和爸爸分到了同一家日报社。是报社的首席记者,专门写头条。以陌就喊他:头条叔叔。
之后,以陌长大念书,头条叔叔却再也没出现。听爸爸说他因为材料写得好,被宣传部举荐,借调到市里给领导做秘书。后来,从了政,升了官,离开了云泽。如今想起来,有十多年未见他了吧。
爸爸性格很内向,不善言辞,只知道埋头写稿,谈得来的朋友本来就不多,所以以陌对那个高个子的“头条叔叔”印象特别深刻。以陌本就是那种只要对对方有好感,就毫无防备的人。知道他是爸爸的老相识后,她一路上放松许多,唧唧喳喳地讲个不停,从自己一个人读书、生活,一直聊到刚换失业。
“头条叔叔你记不记得,以前我偷偷把你变魔术的钥匙扣藏起来,然后爸爸发现了还打了我一顿。说小时候就偷东西,大了怎么得了。那时候还是你在旁边拦着,不然我屁股就被打肿了!”以陌笑得没心没肺,那中年男子却只勾了勾嘴角。
“你爸爸向来严厉,对人对事都过于刚正,不善变通,最不擅长的就是圆滑的交际手腕。我常说他其实不适合做记者,有一次曝光的一家企业,还是报社的广告客户。”他感叹道。
“嗯,我妈妈经常叫他呆子,不过她说她就喜欢呆子。她说以前很多人追她的,她都看不上,爸爸老实踏实,当时她就肯定,爸爸一定会一辈子对她好。”想到妈妈,以陌脸上露出了幸福的表情。爸爸妈妈的爱情,是她从小就向往的。那样专属的感情,包容、深刻。
“以陌,以你爸爸的性格,你相信他会收‘封口费’吗?”
以陌的笑容猛地静止在脸上,她手指拧着风衣外套,似乎在沉思。
“我不知道。”以陌呢喃地说道,说话的时候,她的头埋得很低。她可以接受任何人的歧视,却不想爸爸的好友也看轻他。
“据我对你爸爸的了解,你爸爸绝不会收那笔钱,他不可能为了五十万,放弃他坚持了多年的新闻理想!”
“那五十万,根本不是爸爸拿的。”以陌喃喃自语,她的手不自觉地捏紧,连指甲刺穿了皮肉都不自知。
“你说什么?”
“啊,没什么,我是说,爸爸不会收别人的钱的。”以陌有些慌张地看了对方一眼,希望他没有听清自己刚才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