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经建议把主食换成米饭,一碗米饭下去也就不那么饿了,但没有人响应。她借着有事,有好几次没去。比如上个月,说朋友生日,其实是躲在家里看电影。今天看来是躲不了了,总不能每次都缺席吧。于是抱着不做淑女的誓言,和同事们一起进了一家小酒馆。满满当当的三桌人。于总没来,用老白的话说是,他来了破坏气氛,这句话,方为安深表赞同。和老板吃饭喝酒放不开,而他自己也可能不自在,比如像今天,气氛活跃,时不时有人说个笑话什么的。酒也喝了不少,为安也喝了两杯。她其实酒量不错,能喝多少,她自己也不知道,从来没醉过。但在外人面前,一概称不会喝,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小酒馆再过去一条街是酒吧街,完事后,老白和钟柏及财务部经理去酒吧继续战斗,同事们很多顺路的拼车先走了,也有些搭公车。最后只剩方为安一个人,酒馆门口很多人打车,车也来了不少,都被别人捷足先登。后面随即又出来一拨,方为安放弃了,往公交站方向走,印象里这一带去她们家的公车很少。看了看站牌,果然最近的站也还有两站路。下雨天,两站路有些远,于是方为安又改变主意,继续等的士,一边等车,一边研究经过她身边的车辆。
前面红绿灯,一直排到了公交站前方。最左侧的末端停着一辆S500,看来是要拐弯去酒吧街的。为安饶有兴致地看了一会儿,这辆车和简意轩的是同一款。车牌号很顺,也没去细想,在嘴里念叨了好几遍,才回过神来,那是简意轩的车,原来他回来了。
想也没想便拨通了他的电话,心里想着要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而待他接起电话,却问了一句:“你什么时候回来?”
汉语真是很有意思,同样的一句问话,少了一个“的”字意义却完全不同。那头的简意轩却也不急着回答,问道:“你在哪里?”
方为安仿佛预见了答案一般,笑答道:“在家里。”
“我明天到。”
他就在前面的车里,一定是用蓝牙在和她讲电话。而她就在他的车后十几米,却说在家里。
他的车从不借别人。
他们都撒了谎。为安撒谎是为了让简意轩的谎言更彻底一些,那简意轩呢?是在和她开玩笑,然后想给她一个惊喜?
后面陆续有车上来,黑色奔驰只能看见车顶。红灯变绿,车缓缓地移动,拐进了酒吧街。
终于有一辆的士在她身边停下,她上了后座。这还是初冬,的士车里没有暖气。为安把车窗开了道缝隙。雨就这样飘落进来,打湿了刘海,她却浑然不觉。
在小区门口下了车,雨很小。或者这里的雨根本就不大,同一个城市,常常是河的对岸倾盆大雨,而另一边往往是滴雨未见。
没有撑伞,或者她已经忘记带了伞;也没回家,沿着路灯往西走,走得很慢,还不时地仰望天空。昏黄的路灯下,雨淅淅沥沥,清晰可见,打在脸上有一丝凉意,很舒服。
站在湖边,呆呆地望着湖面上点点的雨花,甚至不想去环视周围。她此时真的什么也没想,雨花犹如跳动的音符,规律却自由的舞着,她是唯一的欣赏者。却不知为何,脸上有了比雨水更加冰凉的液体。分明是泪水,怎么那么轻易地就留下来了?为安甚至不愿意去擦拭,她是不愿意相信她在这个时候会流泪的。无端端的泪水只会让人心生悲伤。
很多年前,同样的地方,她也无端端地流过泪,那次没有誓言,也没有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