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淡淡道:“妾身一介女流,哪里是什么状元?这灯谜状元,就让这位薛公子当了吧。天色已晚,我们姐妹也该回去了。告辞!”我转身便走。薛白衣在后面叫道:“慢着!沈夫人若是就此走了,把一个灯谜状元的名号让给在下,在下也不能心服。不如这样,猜谜既然难分上下,老先生不若出一对联,看看我与这位沈夫人谁对得佳,赢了的便可得到这状元封号,如何?”
老先生说道:“如此甚妙。我便出一联吧。”他沉思片刻,说道,“如此元宵佳节,对联自然当与月有关。老夫出个上联:明月半轮清似水。两位请对。”
薛白衣略一思索,笑道:“老先生出的好联。我的下联已经有了:寒词一阙冷如霜。”围观的才子词人听了,交口称赞。
老先生也赞道:“好联,好联!不知道沈夫人的,可曾想好了?”
我头也未回,叹口气道:“明月半轮清似水,秋风一病瘦如烟。”
我的话才说完,那老先生连忙道,话音都有些颤抖,“高!秋风一病瘦如烟。果然是高!沈夫人不愧是扫眉才子,果然学问高妙!这次灯谜大会的状元桂冠,自然是非沈夫人莫属的。不知道诸位可有什么异议?薛公子可有什么异议?”
围观的人高呼,“没有异议!”那薛白衣的面色想必已变得有些难看,他声音微愠道:“没有异议!”然后走到我身边,盯着我看了半晌,才缓缓说道,“沈家小妾对么?果然是极不错的!”我冷冷道:“公子过奖了。”冰儿见状,忙道:“其实薛公子和九容嫂嫂的联,都是极好的。各有千秋,不分轩辕。”那薛白衣冷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去。冰儿怔怔地盯着他的背影,一时竟有些发痴。
明月欣儿去领了银子,欢天喜地地跟着我回沈家。路上,明月欣儿问我:“小少奶奶,你们猜的最后那个灯谜,你说什么生什么熟,那个姓薛的说什么红花白花的,是什么东西?”我笑道:“自然是灯笼。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平日里叫你多看些书,识点字,你就喊头疼,这下知道不看书的坏处了吧?”明月欣儿撅着嘴道:“这能怪我么?小少奶奶。你实在是忒不讲道理。我若是知道多看书还能赚这么多银子,我哪里还会喊头疼?你可有提前告诉过我赚银子的事么?”说完,气鼓鼓地不再理我。
在一路灯笼的映照下,冰儿的双眼有些迷离,她说道:“那个薛公子,才华横溢,风度翩翩,实在是很不错的。”我不言语,反是冰凝说道:“这个人,我总是觉得十分熟悉的,仿佛哪里见过一般,可是却始终想不起来了。”
冰儿取笑道:“小丫头,莫不是小小年纪,也动了春心,看上人家了?”冰凝横了她一眼,道:“我才不和姐姐你似的呢,整个儿就一大花痴。”冰儿追着去挠冰凝的痒,冰凝忙求饶不止。
一路说说笑笑间,已经快到沈家了。这时,夜色有些深了,街上人迹寥寥。若是往常,怕是已经睡着了。我说道:“我们快些回去吧。若是太晚,老夫人怪罪下来就不好了。”我的话刚说完,明月欣儿的脸色忽然大变,她惊惊颤颤道:“你们快看,那是……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