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机四伏(1)

没想到我这个二十一世纪的遵纪守法的好公民,穿越到明代还有坐班房的机会,我终于亲眼见识到了什么是锦衣卫的“诏狱”。

我和香云被丢在一间地下室里,四面都是石壁,暗无天日,壁上唯有一盏昏黄的油灯,等同于没有。香云紧紧抱着我说:“小姐,您的肩膀还疼吗?您别怕,我们没做什么坏事情,应该不会有事的。”她明明自己害怕得浑身颤抖,却还来安慰我,我抓住她的手轻声笑道:“我才不怕,我们不是还在一起吗?”她稍稍安心,说道:“锦衣卫残暴凶横,不知道要怎么设法折磨我们。早知如此,小姐还不如留在燕王殿下那里,至少他不会伤害您。”我说道:“我们既然从他那里逃出来,就算遇到什么事情,也该自己去面对才是,不可以再指望别人了。”话音未落,有人手持火把近前冷冷说道:“谁是唐蕊?指挥使大人有请。”香云急道:“我就是!”我按住她,站起身说:“是我,她不过是一个粗使的丫环。”那人看了看我们这情形,已经明白怎么回事,对我说道:“你跟我走一趟。”香云急得要哭出来,拼命摇头,拽着我的衣袖不肯放手,对那人哀求说道:“求您让小姐带我一起去吧。”我安慰她说:“你别担心,我去去就回,你等着我。”那人并不多话,站在旁边等候,我放开香云随他出了暗室。

他把我带到另一间石室当中,这里与那暗室大相径庭,几十枝火把和松明子将石室照得洞彻如白昼,我几乎睁不开眼睛,好不容易适应了强光的刺激,我才看清楚这石室中的环境。四周放着各种各样的刑具,还燃着一堆火,那火显然不是为了取暖用的,因为上面放着烧红的烙铁。石室的南面石椅上坐着一个男人,穿着锦衣卫的标准飞鱼服,年纪大约三十左右,面目虽然俊朗,却如同石雕一般毫无表情,旁边也站立着几个同样服饰的锦衣卫男人。

我跪在冰凉的石板上,带我来的那人恭声对他说道:“唐茹之妹唐蕊已经带到,请纪大人讯问。”我已经知道那石椅上所坐之人是谁了,他就是洪武二十四年新任的锦衣卫指挥使纪纲,一个心狠手辣的男人。我暗叫不妙,今天落到这群狼的手里,不死恐怕也要脱层皮。

纪纲盯着我看了几眼,对那人轻轻说道:“把她脸上的易容取下来。”

那人急忙跪地说道:“属下眼拙没有发觉,请纪大人恕罪。”

纪纲冷冷说道:“你既然已经知罪,回去练几年再来,现在在诏狱里也起不了什么作用。”那人不敢辩白,叩首谢过,羞惭而去,另一名锦衣卫走近我,举手将我脸上的人皮面具揭下。我正觉得脸上紧崩得难受,他给我取下来后,为了试试还能不能活动脸部肌肉,我做了一个笑的模样,还好一切正常。但是我突然发现那些男人都有些不正常了,别人且不提,那个石雕一样的纪纲看到我对他笑,脸上居然也挂上了一丝笑容,眼神也不再像刚才那样冰冷。伸手不打笑脸人,看来怀柔政策还是有效的,我望着他又甜甜的笑了一下,心里只希望他不要拿那些烧红的刑具来对付我。

纪纲的态度果然又好了一些,开始审问我时,不再像刚才那样面无表情,问道:“知道这是哪里吗?”我说:“锦衣卫的诏狱。”

“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吗?”

“一定是有很重大的罪名,否则锦衣卫不会无缘无故抓我来。”

他点头说:“对。你说说看,你们兄妹和诸位皇子之间都是什么关系?如何认识的?如何交往的?”这个问题实在太大了,我想了一想,说:“我们认识的皇子们太多,若要一一讲起来,恐怕大人没耐心听下去,不如大人告诉我想先听和谁的?”旁边的锦衣卫都想笑,却又拼命忍住,纪纲似乎很想发作,又发不出来,板着脸说道:“你当我们是在听你讲故事吗?”

此时一名锦衣卫匆匆而进,跪禀道:“宁王殿下驾到,属下们阻挡不住,已经往大人这边来了。”我心里觉得奇怪,宁王此时来这里干什么?纪纲对那锦衣卫说道:“告诉宁王殿下我是奉皇上之命审问要犯,此时不便出迎,谁阻挡不住他,明天就不必来见我。”那锦衣卫领命而去。他接着说:“你就从宁王殿下说起吧。”我说:“我哥哥与他素未谋面,我与他也只是见过几次,并无太多往来。”他的眼中掠过一丝怀疑,说道:“只是见过几次?宁王殿下会为你擅闯诏狱?”我还没来得及答话,就听见有人大笑道:“为她擅闯诏狱者并不只我一人,纪大人今天恐怕是审问不成了!”我回头看去,只见宁王和楚王一起站在石室入口处,刚才说话的正是宁王。楚王也笑道:“如此美人,纪大人也忍心让她跪在这冰冷的地上?”纪纲离座对他们二人行礼,却坚定说道:“锦衣卫职责所在,事关太子殿下,微臣只是奉皇命行事,请二位殿下不要为难微臣。”宁王道:“我们不打算为难你,你只管去审问她的哥哥,我们决不干涉。她一个无知少女,你审她做什么?到底是要审问人犯还是要打听我们兄弟私隐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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