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气亲切,关心之意自然流露,我竟然觉得心中掠过一丝温暖。
我回到房间将手指藏毒一事询问香云时,她说道:“小姐手指上本是有毒的,您说不喜欢用毒,一年前除去了,还吩咐我们不得告诉堡主此事。”原来如此,我大大松了一口气,否则每天带着一副毒指甲睡觉,我能睡得着才怪。
我来到明代的第一个夜晚,春寒料峭,夜凉如水。
半夜里,一缕悠扬的洞箫之声,在唐家堡内回旋,久久绕梁不散。
我惊醒披衣而起,香云在外间闻声而来,我问道:“你可听见了那箫声么?”香云似乎并不以为异,说道:“每逢十五月圆之夜,堡内便会听到这箫声,堡主吩咐任何人都不得出去,久而久之,我们已习惯了。”我问道:“那是从何时开始有此箫声出现的?
你们可曾见过那吹箫之人?唐门并非外人可轻易涉足之地,此人胆子却是不小,哥哥却又为何如此纵容他,不予驱逐追究?”她摇头道:“我们确实不知堡主的心思,似乎是从二小姐去世以后开始出现的。”我心生好奇,此事看来与唐蕙定有关联,对她说道:“我要出去看看。”香云面露难色,颇是踌躇,应是有所忌惮唐茹警告之言。我说道:“你不必担心,我出去看清那人是谁便回来。堡内护卫众多,定然无事。”她果然不再阻拦,任我出门而去。
那箫声自后山传来,哀婉凄切,似乎有无限的伤心与思念感怀。
后山与唐家堡虽然紧密相连,中间却被一道悬崖隔离。我日间利用“飞叶摘花”身法走过此处,尚且熟悉路径,轻轻一跃,飞身而过。没想到我穿越时空之后居然成了拥有盖世武功的高手,算是意外的惊喜,让我能体会到做一名女侠的感觉,这感觉确实很不错。箫声嘎然而止。借着一轮皎洁的满月光辉,我早已看清后山巅峰之上一名黑衣僧人持箫而立,眼里发出凛然寒光,正逼视着我。他年纪很轻,与唐茹相仿,不过二十开外,五官棱角分明,虽是英俊,但神情冷漠,隐隐然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我与他相距数十丈远,都能感觉到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敌意。我并不害怕,大声问他道:“阁下是何方神圣?为何半夜三更在唐家堡内扰人清梦?”他并不回答,仍是冷冷看着我。我又说道:“阁下身为男子,自当光明磊落才是,在我等女子面前,还要藏头露尾不成?”他此时才说道:“我以为你应该是记得我的。”我一下子愣住了,原来唐蕊是认识他的,这下该如何是好?
我说道:“或许曾经认识,不过此刻我对你确实毫无印象,我问阁下的问题,还请明示。”他一跃而下,在离我一丈之地站住,说道:“看来唐门中人除她之外,都是一样的冷血。”我尚未回答,只听身后有人怒喝道:“姚广孝,你数次前来扰我清净,我已容忍你多时,你今日之言,未免太过放肆,蜀中唐门之人如何,恐还轮不到外人来藐视议论!”原来唐茹已至,似对那黑衣僧人之言十分恼怒。那黑衣僧人冷冷开口道:“世上早已没有姚广孝此人,在下法名道衍,请唐堡主改称为是。唐堡主所作所为若是传扬至江湖,恐认为唐门中人冷酷无情者,天下十之八九。”唐茹眼中几乎要射出火花来,厉声道:“唐门并无对不起你之处,你一再咄咄逼人,未免欺人太甚。我所作所为皆是因你而起,若是传扬至江湖,只恐人人讥评者应是你!”道衍竟然仰天长笑道:“不错不错,一切本是因我而起!但唐堡主杀死了自己妹妹,如此狠毒果决,江湖上恐无人能及。”
我闻听此言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听那道衍之意,唐蕙之死果然有蹊跷,竟然是唐茹亲手杀死了她!为什么?怎么可能是这样?
唐茹身形顿起,手起之时暗器已发出。我根本没来得及看清楚唐茹是如何出手,道衍衣袖轻扬,已将那些淬毒暗器一一扫落于地,唐茹的“漫天花雨”对他似乎不起丝毫作用。唐茹拔出腰间佩剑,与道衍相斗已有数十招。忽然只见一道明亮的弧光闪过,唐茹退出圈外,说道:“想不到她竟然将‘漫天花雨’的法门都已告知于你,唐门出此逆女,实属家门不幸。”道衍分明已是着了唐茹之道,手捂胸口,面色苍白,凄然说道:“‘天外流星’!蕙蕙她可是同样死于你这一招之下?”唐茹怒道:“你不配再提到她的名字!若非蕙蕙临死之前要我承诺决不伤害你之性命,我岂能容你活至今日?”道衍神情凄惨,狂笑道:“我并非畏死之人,苟活至今仅是为了实现对她之承诺,你若能告诉我蕙蕙和我的孩子现在何处,我九泉之下对她亦有所交代。”唐茹冷冷说道:“我早已告诉过你,那孩子先天不足,并未成活。”言毕又自袖中取出一个小小玉瓶,掷与道衍道:“‘漫天花雨’之毒你自然可解,‘天外流星’解药在此,是生是死皆随你自便,只是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在唐家堡出现,我若是发现你再接近蕊蕊,定然不会手下留情。”道衍将那解药收起,说道:“唐堡主对自己妹妹关心爱护,不必提防我这心如死灰之人。蕙蕙心愿未了,我决不轻易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