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曲罢了,花束打赏如雨般飞向暖香院的小舟。原来今日花魁赛是以各花舫所获花束和打赏多少进行评选。花舫各有五只小舟,标明记号,游弋于河上收花束。
红衣一曲开场,别的花舫头牌也纷纷献技。
锦曦站在花舫之中凝目看去,只见花舫前各搭起一座绣台,或以鲜花修饰,或轻纱垂幕若隐若现,少女裙衫飘飘,纷纷登上绣台献艺,一亮相便引来两岸呼声不绝。
朱守谦边喝酒边瞧着乐,“锦曦可有妙技让红衣胜人一筹?”
锦曦笑了笑,答道:“只要守谦表哥肯出银子,这又有何难?”低声对朱守谦说了几句。
朱守谦大喜,唤来一人吩咐几声。
一炷香之后,朱守谦花舫的船头站出一人,大呼道:“我家公子钟情红衣姑娘,出银一千两买花送红衣姑娘!”
船头打开一只木箱,上面一层白花花的银子在灯下生辉!
四周一片哗然,一千两银子委实不是小数目。四周目光便望向了暖香院,红衣轻轻巧巧一施礼,表示谢意。
锦曦笑道:“有钱就是大爷,花钱买个面子,银子给足了,看银子的人会比看红衣多。”
朱守谦喷笑,“箱子面上是铂纸折的银元宝,下面空空如也!你怎么尽出馊点子?明日我还不是得凑够千两银子送去!”
“不作弊,难不成谁真的今晚带着金山银海来比富?怕是花舫也载沉了!拿银票又撑不出场面,哪有白花花的银子看着耀眼?”锦曦理所当然地回答,就等着看李景隆和别的人如何出招。
正说笑着,听到河中一花舫中传出一个声音,“我家主人赠银两千两给夏晚楼流苏姑娘买花!”翻开两只箱子,银子的光芒让围观之人啧啧惊叹!
真有带了银子来比富的?锦曦眉一扬,摊摊手,无奈地看着朱守谦道:“没法了,这可比不过!不知是何人竟有如此大手笔!”
朱守谦起了争斗之心,向锦曦求恳道:“锦曦,你可还有良策?”
锦曦笑道:“此时若有梅花当是如何?”
“夏季有梅?当是无价之宝。”
锦曦又在朱守谦耳边一阵低语,安然饮酒。片刻之后船头站出一人喊道:“我家公子赠红衣姑娘蜡梅一枝!”
岸边花舫间顿起惊叹之声,时值夏季,蜡梅断然不能开花,而月夜灯影之中,朱守谦花舫上灯笼照着一株虬枝梅花开得正盛,腊似的梅瓣,风里隐隐有梅香传来,红衣又高出流苏一筹。
这时听到李景隆朗声道:“落影姑娘景隆倾心,特赠水晶墨兰一盆。”
绣台上琴声一颤,仿若落影的心在颤抖。
只见两名侍者抬着一个玉盆,兰叶舒展,中有一碗大大的墨黑如玉的兰花。锦曦嘴张得老大,天下间竟有此墨兰!转而心里又一阵酸楚,她怔怔地想,李景隆的珍兰当真不止素翠红轮莲瓣兰一种,隐隐叹了口气,越发觉得他不可揣摸,早断早了……早好。
方才赠银两千两的声音又冒出来,“我家公子赠流苏姑娘蜡梅一树!”
锦曦大惊,掀起帘子看去,她有一枝,那人就有一树,而且反应如此之快,是和红衣杠上了。这人是谁呢?她正疑惑间,听到五姝再起歌舞,小艇收了各种妆点花牌而去。
月至中天,一只花舫出现,船头站着太子、秦王与徐辉祖,锦曦赶紧缩回舱中。没过多久,花魁大赛的组织者笑着宣布结果:“水晶墨兰天下少有,纵得蜡梅巧夺天工,断然及不上兰之贵重。今年花魁是落影楼的落影姑娘!”
两岸欢声雷动,花魁之争不过是端午添景之作,百姓图个热闹罢了,更何况五姝齐艳,实难分上下。只有朱守谦扼腕叹气,输给李景隆心中不痛快。
锦曦见到太子诸人已无兴致,连声催着朱守谦离开。
这时对面传来一声清越的笑声,“那不是守谦的花舫吗?请靖江王过来饮酒!”
锦曦恨得咬牙,正是大哥徐辉祖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