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辉祖叹了口气。锦曦心中一喜,偷偷把眼睁开,微抬了头,飞快地看了一眼。徐辉祖并未注意到这点,对她招了招手,“过来!”
锦曦听话地走了过去。
徐辉祖牵了她的手,走向内堂。锦曦的心里嘀咕,夜已深了,大哥要带她去哪儿呢?去见母亲吗?
正想着,徐辉祖停了下来。锦曦见进了祠堂,越发地忐忑不安。
“锦曦,跪下!”徐辉祖一掀袍角也跪了下来。
锦曦顺从地跟着他跪在祖宗牌位前。
“锦曦,你虽然在山中待了十年,但也要明白父亲的地位和朝廷的局势……”徐辉祖看着锦曦,见她面带不解,叹了口气,又道,“自古以来有多少功臣能全身而退的呢?我们身为徐家长房子孙,家族兴旺就系于我们一身了。”
大哥在说什么?他想要说什么?锦曦心念数转,睁大了眼睛。
“父亲一生忠心耿耿,他总是不肯相信事实,锦曦,以后大哥的话你要记牢!大哥也是未雨绸缪!”说到最后一句,徐辉祖磕了一个头,沉声道,“徐氏子孙辉祖当以兴家业为己任,求祖宗保佑!”
锦曦还在发愣,已被大哥带着磕了头。
“锦曦,到秋天你就及笄了,知道了吗?”
锦曦呆呆地点了点头,大哥什么意思?及笄?心思向来敏捷的她猛然反应过来,大哥说的不会是要她承诺用婚姻去维系家族的兴旺吧?锦曦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自动忽略这一想法,装糊涂似的瞪大了双眸,满眼困惑,“大哥,我听不明白,锦曦困了,可以先回房了吗?”
她还小啊,怎么会懂?以后再细细说与她听吧。徐辉祖摸摸她的头,拉她起身,微笑道:“你回府时间不长,大哥忙完事,每天总想瞧瞧你,出府去玩也不是多大的事,见时辰晚了不归,大哥放心不下。这南京城谁不知道靖江王头大无脑,骄横无比,大哥是担心你。”
他心里是极疼这个妹妹的,就因为小时候算命先生一句话,爹妈生怕会害了他,又怕锦曦真的会短命,就把才三岁的她送到栖霞山的庵堂里养了十年。想到这层,心里对小妹的内疚感便涌上心头,低低叹了口气,“还好守谦知道给你换身男装,女儿家抛头露面的……以后要记得自己的身份!”
“是,大哥。”锦曦低头应下,独自往内堂走去。大哥的一席话让她心情有些沉重,她不太满意大哥的行为,在她看来,天塌下来会有父亲顶着。想起在心中如天人一般的父亲,锦曦慢慢露出微笑,迅速地将大哥今晚说的那些颇含深意的话抛在了脑后。
快到绣楼时,她放缓了步子,对珍贝轻声细语地吩咐:“珍贝,备热汤,我累了。”
珍贝赶紧扶住她,埋怨道:“表少爷真是的,都提醒了上百遍了,还是不顾小姐身体。早准备好了,珍贝服侍小姐沐浴吧!”
锦曦点点头,舒服地泡了个澡,上床躺着却又清醒了。
师傅的话又在耳边响起,“锦曦,你回去后,只管在家装着体弱多病,不要轻易显露功夫,就算显露了功夫,也别让人知道你是徐家大小姐,答应师傅。”道衍法师眼中透出深意。他才五十多岁,已经须眉皆白,露出了从未见到过的凝重神色。
“为什么啊,师傅?”锦曦很好奇。她自懂事起,师傅就在庵堂后院中。只说与她有缘,夜夜前来教她武功与兵法。
白天庵堂里的师太会教锦曦琴棋书画、针绣女红,晚间道衍法师便飘然而至。锦曦喜欢道衍师傅,他教她的功夫可以让她背上庵堂师太在后山如鸟一样地飞,每天自由得很,竟也不觉得山中十年的清苦孤独。
“还有,不要告诉家人你的师傅是我,不要告诉任何人,你人在尼姑庵,却每晚跟我学武。”道衍法师没有回答她,又多了重吩咐,他定定地看着她,叹了口气道,“为师曾告诉过你世间有两大名剑,倚天、裁云,这裁云剑极为灵异,相传是欧治子在练就名剑之时,发现冶炼炉内居然有团铁精如水银般流动,于是穷毕生之力将其炼成。这剑,在你三岁时为师就送给你了!师傅现在教你用法,你运劲到右腕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