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马踏春泥神飞扬(4)

有次朱守谦奇怪地问她:“明明姨母知道我带你出去,为何还要换装?”

锦曦悠悠然地说:“如果遇上找茬儿打架的,你又打不过,难道要魏国公府的小姐出面打?传了出去,父亲的脸面往哪儿搁?”

朱守谦想想,觉得锦曦说的有道理,浑然不知自从与锦曦在一起,她哪次说的自己没觉得有道理?

一行人风驰电掣地来到城郊。暮春四月,城郊芳草依依青碧连天,绿意直染到了天尽头,养眼至极。阳光也不甚浓烈,带着适宜的温暖洒将下来,懒洋洋的感觉油然而生。

深深呼吸了一口混着泥土青草香的空气,锦曦呵呵地笑了,“成日在府里装乖,闷都闷死了,铁柱,多谢你啦!”

朱守谦远远地已瞧到大树旁搭起了凉棚,侍卫簇拥着那几位或站或坐,不由得恨恨地说:“赢了李景隆,让那龟孙子请客,这回不去得月楼了,要去玉棠春!”

“玉棠春?新开的酒楼?”锦曦一年来游遍南京城,但凡知名的酒楼无不去尝了个鲜,可偏偏没有听说过这个酒楼。

“咳咳!”朱守谦知道说漏了嘴,强咳两声掩饰,转开了话题,“表,表弟,你帮我赢了,回头,我送你一把好剑!”

锦曦不屑地撇撇嘴,“我要裁云,你弄得到吗?”

倚天斩鲸,裁云击隼。

世上最厉之剑莫过倚天。李白曾有诗云:“安得倚天剑,跨海斩长鲸!”

世上最利之剑则是裁云,据说此剑剑身狭窄,轻柔可缠于腰间,剑出之时无声无息,吹发立断,连最敏捷迅猛的鹰隼也难逃剑光之锋锐。

纵使朱守谦再骄狂,此时也摇了摇头,“倚天藏于皇宫内库,皇上都舍不得用。裁云却不知下落,这事哥哥可办不到了。”

“那我不要剑了,你这个月必须请我出来玩十次!”锦曦得意地想,裁云剑就在自己手里,朱守谦怎么可能拿到。她不过是想趁着父亲魏国公徐达不在家之时,多溜出府来玩玩罢了。她高兴地伸开了双手在朱守谦面前晃了晃,眼睛却一直看着前方树林里的人群。

“十次?!”朱守谦大惊,跟着头大了起来。照说他这个靖江王爷一直被皇帝皇后当成心肝宝贝一样疼着,比照顾自家儿子还上心,几乎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遇上锦曦他却觉得头大如斗,没有丝毫办法。

朱守谦瞧着锦曦翻开的手掌暗想,十次?!这个月已过了一半,下半月要天天去魏国公府把锦曦从家里弄出去,在姨母和大表哥徐辉祖面前可怎么说才好。

锦曦见他脸上的神色变幻不定,知道朱守谦为难,她眼珠一转,轻声对朱守谦说:“表哥,我看李景隆那小子在对咱们撇嘴呢。”

朱守谦脑中一热,想也不想便豪爽地答道:“好,十次就十次!只要你每次出来平安回去,不被姨母、大哥埋怨就好!”

锦曦心中大喜,从栖霞山回家后这一年多,母亲吩咐珍贝成天监视着她读书、习字、描红、绣花、装大家闺秀,闷都闷死了。她想起后半个月可以明目张胆地出府逍遥,脸上的笑容怎么也掩饰不住,不禁发出珠落玉盘似的笑声。

红唇轻启间露出一口雪白的贝齿,朱守谦的一颗心怦怦跳动,姨母的责备、大哥徐辉祖的抱怨,霎时都抛到了脑后,只觉得能让锦曦这般快乐,别说出府去玩,就是让他去捞水中月,他也毫不犹豫。

锦曦歪着头,看了看他,猛地一挥马鞭,“表哥,看非兰给你报仇!”马扬开四蹄往树林处狂奔而去。

朱守谦回过神,赶紧跟上。

待到近了,锦曦一行人下了马,走进凉棚,太子朱标、秦王朱、燕王朱棣与李景隆正在饮茶闲聊。朱守谦抢前一步,团团施礼,“侄儿守谦请太子殿下、二皇叔、四皇叔安!”

锦曦忙跟着行礼。

“守谦不必多礼,这位小公子是……”太子朱标虚扶一把,温和地开了口,目光看向锦曦,只觉眼前一亮,暗暗赞叹好一个粉雕玉琢的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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