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地上起身后,凌楚驮着我把我放进车里,他的后背很宽阔,能没过我的肩膀。我一边呲牙咧嘴地叫着,一边敲打他肩膀上结实的肌肉。敲着敲着我就哭了起来,眼泪扑扑簌簌地打湿了他的粉色衬衫。忽然间感觉自己像极了农村小妇女,一哭二闹三上吊。
他不做声,然后踩油门朝医院开去。
一路上他都在安慰我,然后很焦急地等红灯变成绿色的。大概是用120迈的速度开到医院的吧,十点钟的医院早已显得空空荡荡。导诊席那里空无一人,他背着我颠簸着跑到急诊。
“小姐,腿!腿擦伤了!”凌楚显得有些激动,声音也跟着微微颤抖。男人的这种抽搐我也只是小时候在父亲那里见到过,相隔现在已经十几年了。我还是趴在他的背上,泪流不止。
护士小姐喝着水杯里的水,悠闲地坐在那儿摆弄手机。然后态度极为不和蔼地说:“去外科住院部吧,值班医生不在。”我要死要活地叫着,她却连要动的意思都没有。
我疼得无法言说,也就不再和她斤斤计较什么。如果不是毫无力气,我真想在这位“白衣天使”漂亮的脸蛋上来两下子。可惜,说到底还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我想,活在人类当中的鸟人再次出现了。
“没医生就找啊!外科在哪?”忽然凌楚的声音惊醒了我的神经,这种爆发力让我也跟着紧张起来。
按照那位护士的提示,我们找到住院部的大楼。我恨死了这种地方,浓浓的84消毒液味道,让我不得不捏紧鼻子。
“大夫,她的腿……快看!”凌楚慢慢把我放到床上,神情紧张地看着医生。我还是没完没了地哭,捂着鼻子发出的呜呜声像是类人猿,凄楚,悲凉。
那位医生不紧不慢地在伤口的周边按了按,然后问我痛不痛。我停止了嗷嗷的哭声,抽噎着告诉他有那么一点,然后埋头继续哭。
不知是什么原因,腿不再像那会儿那么疼了。只是我哭得有些麻木,忘记了该怎样停止下来。中年男医生冲我笑了笑,然后很客气地说:“放心吧,小丫头,且好着呢。”
我听完他说的话立刻心花怒放地笑了,嘎嘎的笑声把满屋子的人弄得发了愣。
他小心翼翼地在玻璃瓶里夹出消毒棉放在我的伤口上,我“啊”地就叫了起来,那疼痛突如其来地就重了。
我紧张地用力掐凌楚的胳膊,一瞬间,在他白皙的皮肤上出现了不深不浅的一片红色。我以为他会尖叫,却没想自己错了。他只是掉过头,看着墙壁上的那块牌匾,然后眨了几下眼睛。我也不敢再叫了,因为我怕叫急了以后医生就会嫌我烦,然后没好气地虐待我的伤口。
自知者明,我觉着自己是个无所不知的万事通,什么都懂。
医生走后,我很认真地看伤口。长长的一道轮胎的印记死死地印在我的小腿上,上面还附着一些土,怪难看的。那会儿的斑斑血迹此刻浅了许多,如果是灯光不好,或是近视比较严重的人应该是看不出来的吧。
医生说我的腿没什么,只是皮外伤而已。凌楚紧锁的眉头也因医生的解说变得松弛了下来。只是刚刚扶我的时候我看见那只修长的手指上又深深浅浅多了一排月牙状的红色印痕。没想到这么短的指甲印上去还会有如此意想不到的效果。
我又想哭又想笑,原因很多,说也说不清楚。
从凌楚的表情中我能看得出他想要说些什么,直到出医院门口他才支支吾吾地说了句“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