镁慧这丫头,害人害己。
一路上我都在想,到了那儿要说点什么?不,是第一句要说什么。我这榆木脑袋半天也没想出一句话来。
进门后,我换好拖鞋后边叫老妈边往厨房走。
“咦?伊扬没和你一起回来吗?”老妈向我的身后望了望,见没有伊扬又继续低头做菜不鸟我了。
许依楠的媳妇正在摆碗筷,见我来了急忙打招呼。几日不回来家里变了许多,新添了微波炉不说,就连沙发都被换掉了。我心想,我在的时候怎么就没能让我好好享受生活呢。
我笑笑,站在那里不知帮什么忙好。
对于我和伊扬分手的事,家里人全然不知,因为我压根也没打算告诉他们。老妈喜欢那混蛋喜欢得不得了,还是能瞒多久算多久吧。看来她醉翁之意不在酒,第一句就是问伊扬来了没有,怎么就还成了请我吃饭呢。谁叫那混蛋和我同样爱吃红烧肉。
我闲得在沙发上嗑起瓜子,许依楠还没回来,刚才好像打电话回来说路上堵车。我就纳闷了,这小子混这么多年连媳妇都混来了,怎么就不能把那破奥拓混成奥迪呢。思量间,韩瑾轩坐到了我的边上,她永远都是一副热情过头的样子,让人不太习惯。
“我说韩瑾轩,你和许依楠的小日子过得怎么样啊?”我瞅瞅她一副家庭妇女的样子。
说得再清楚点,韩瑾轩是本校上上届的毕业生,也就是俺的师姐。所以我毫不避讳地叫她名字,她也从不就这个问题纠正。倒是老爸老妈,整天说我没大没小。哪有胳膊肘子往外拐的。
“咳,就那样呗。”说完,这家伙不好意思地乐了。看来这日子过的还真滋润。老妈要知道我和伊扬分手了还不一脚把我踢出去,估计晚饭都没得吃了。
所有的菜都上桌后,满屋饭菜飘香我就闻出了红烧肉的味道。这些日子吃泡面吃得我见到那东西都想吐。条件反射就是这么强。
许依楠也真是的,都几点了还不回来。说话间,门开了。他手里夹着个公文包,人模狗样地走了进来。
“呦,几日不见另当刮目相看啊。”见他变了样,我忍不住来了句。
“你哥升职了呢。”韩瑾轩接过话替他回答。
我纳闷,小两口子什么时候这么默契了。说实话,他升不升职我倒不关心,我只关心他涨没涨工资。不过连傻子都知道,升了级当然就涨了工资。
饭桌上,我埋着头不说话,只是光可着眼睛下那盘红烧肉夹。
许依楠看着我停顿了足足有半分钟,来了神儿说:“依晨你给我慢点,就这么没出息,也不怕将来伊扬不要你。”
我夹着红烧肉的筷子就那样悬在半空,顺着筷子滴滴答答流着猪油。你们怎么就知道那混蛋不要我了呢,是的,他真的不要我了。
我多想告诉他们以后不要再提那个家伙,我们已经各奔东西。可是话到嘴边一句都没说得出。
空气在那个瞬间变得有点沉闷,我也找不出什么合适的话题来答应,便继续低头吃饭。
再好的东西也不能多吃,看来这句话一点都没错。我闻着满世界都是红烧肉的味道,感觉恶心得要命。真是吃饱了,喝足了,居然还能这样站着说风凉话。
我算彻底明白了,红烧肉绝对不能多吃。可惜,晚了。
蹭吃蹭喝完毕,我准备回家,外面的雨已经停下了,空气挺凉的。我这个人天生体质虚寒,借了件许依楠的外套还没出去我就给披上了。
韩瑾轩像送客人一样把我送到门口,然后轻声细语对我说:“慢走哦!”
我听着就来了气,难道这不是我家吗?还真是不拿自个儿当外人了。想当初,你还不是毕恭毕敬地说“你好!”“再见!”的。
许依楠跟着我出来了,说什么要把我送到小区门口。这小子怎么就学会关心人了,我想脑子不是被门夹了就是被驴踢了。
他跟着对我说,找不到工作就应一声,或许他能帮我。
我心里暗暗地想,大家都成年了,谁用你帮啊。
这次回家我没有告诉他们我找到工作的事,不知怎么的,就是懒得说。帮我打到车后,许依楠拐回了小区。
“司机师傅麻烦你开慢点。”吃进肚子的那些红烧肉不停地翻腾着,像是海浪一波一波地在胃里涌动,我忽然有一种想吐的感觉。不能吐,不能吐。许依晨你给我听着,要吐回家去吐,有本事吃就要有本事消化掉。
狗逼急了还跳墙呢,最后我还是忍不住提前下车吐在了路边上。清洁工大姐,我绝非有意的,对不住了。
穿着许依楠那件肥硕的大外套,我晃悠回家了。真是吃饱了撑的,没罪找罪受。
明天就要上班了,我吃了片吗丁啉早早收拾好躺在了床上。忽然间身体里某种欲望在催使我给伊扬打电话,这次我不再像以前那样无私,忍不住了。
电话通的一瞬间,我的心就像要从胸口跳出来一样。紧张,害怕。
“你……在忙吗?”不知为什么我问了这个问题。
“还好了,还没睡呢?”伊扬接到我的电话,语气里我能感觉到他是有些意外的。我们就这样客套起来,彼此之间总是陌生了许多。我们不再像以前那样无话不说,不再说彼此间让人幸福的甜言蜜语,更不会问那些看似天真而又愚昧的感情问题了。
我们之间就这样悄悄地变了。
伊扬告诉我他在那挺好的,同事也都很好。他已经去过了我们曾经谈论过的天安门、故宫和颐和园。他还告诉我,其实那里要比照片上看上去更雄伟,更壮观。我开着玩笑说,有机会我也一定要去呢。
挂上电话,我是真的睡不着了,两眼直勾勾地看着天花板,就这样失眠了。
最近这段日子感觉自己挺累的,连走路似乎都是颤颤悠悠的。伊扬离开多久,我就病了多久。敢情这病是他带给我的了。
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就记得夜里响了几遍雷声把我吵醒后,我不得不钻出被窝关掉了还亮着的灯。
第二天醒来,阳光斜照在半边床上。我揉了揉睡肿的双眼打了个哈欠。向外面望去,杨树的叶子越发宽阔了。
可悲的六月,可恨的六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