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开学的第一天,普华很不安,从起床右眼皮就在跳。
妈妈说过: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除了进入新班级第一天必然的紧张以外,前一晚还发生了件事,直接影响了普华对开学的喜悦期待。她偷偷配了学校信箱的钥匙,就藏在铅笔盒夹层里,虽然上面贴了张圣斗士纱织的贴画掩饰,但上学路上她还是下车打开书包看了一次,对着纱织双手合十,默默念着:保佑保佑,保佑不被发现。
到学校还早,她去信筒取信,在信筒前遇到了六班的生活委员封青,本要放回去的信只好继续装在包里。
推着车在校园里低头走,普华忧心忡忡,满脑子都是两样东西,钥匙,信。然后思考自己该怎么办?
在教学楼的拐角,她没看路,与一群同样骑车的男生撞做一堆,车倒了,人也摔了,东西撒了一地。
一排车倒得像多米诺骨牌,最先爬起来的男生嚷了一句:“靠!安永,你没事吧!”
有个闷闷的声音回答:“还行。”
普华摔得七荤八素,听到这个名字,竟然挣扎着撑地站了起来,顾不得膝盖上的疼,一蹦一蹦去捡掉在车旁的金边眼镜。
摔得最惨的男生最后才爬起来,一边揉胸口,一边眯着眼睛低头找东西,随口问了一句:“没事吧你!”
“给!”普华瘸着脚把眼镜送过去,她当然认识纪安永。
“谢谢!”纪安永戴好眼镜,擦擦镜片,镜片后的眸子清亮斯文。他的袖子上全是土,但并不很在意,反而是看到普华有点吃惊。
“是你!”
纪安永的话令普华一愣,难道他认识她?明明知道不太可能,可她还是忍不住往那个方向想。
“我也是六班的,咱们开会见过。”纪安永指指自己,扶起自行车跨上去,“对不起啦,你没事吧,那一会儿见。”
“好,一会儿见。”
普华让开路,站在原地目送着他骑远,才想起去扶自己的车。
她拍着车座上的土,感觉有个东西戳了几下自己的手臂。
“给!”
“?”
意识到是在和自己讲话,她回过头。一本刚刚包好书皮的语文练习册送到她面前,上面躺着一个撕破的紫色信封,举着练习册的是个陌生的高个子男生。
普华心里一惊,半天都没找到自己的声音。
那男生却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她,“书不要了?”他说话时,下巴上几跟半长不短的胡子跟着动了动,看着怪怪的。
普华的右眼皮又不受控制的抽搐了几下,她伸出手机械的去拿练习册,总觉得眼前的男生有点眼熟。
“你叫叶普华?”男生低头看了眼封面上的名字,把书交回她手上。
普华没有回答,也忘了说谢谢,接过书站在路边。
男生单脚踩着脚蹬,按了下车铃,抛下个意味深长的微笑,调转车头骑走了。
普华惴惴不安的把练习册和信封装回书包里,扶着车往停车区走。摸摸膝盖竟然摔破了,校服上也蹭了拇指大小的一道口子。她避开六班的停车位,发现刚才的几个男生都围在篮球架下面,纪安永在,还有……刚刚那个替她捡书的男生,他的手搭在纪安永肩上,一副很哥们的样子,不知在讲什么。
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来了,但是普华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像是有某种感应,在她注意他们的时候,那男生也回过头看到了她。他仍然在跟纪安永说着什么,眼光却一路追着普华,如同芒刺扎在她背上。普华的不安又复发了,她拼命低头眨眼睛希望眼皮不要再跳,把车停在老位置,卷起书包以最快的速度跑上了楼。
课间操后,娟娟扶着一瘸一拐的普华去医务室上药,下楼时问她“怎么撞的?”
普华要讲,但楼梯上都是刚做完操的学生,里面不乏早晨撞在一起的几个男生。第一节课大家彼此介绍过,名字虽然记不全但也差不多。因为认识了,她反而不想说。
纪安永走在最后面,从普华身边经过,对她略微点头算是打个招呼。普华也对他点点头,手紧紧捏了捏娟娟,没让纪安永看出她的脚崴了。
等大部队从楼梯上拐过去,两个女孩才不动声色的下楼,逆着人流横穿过操场去对面的医务室。
娟娟在一旁嘟囔:“你们认识了?”
普华忍着疼,闷闷“嗯”了一声。
上完药回去上课,大家散在楼道里,娟娟扶着普华回到位子上,嘱咐她别随便走动。离开前凑到在她耳边嘀咕:“中午顶楼!”
普华比了个“OK”的手势,目送娟娟回到自己座位。她刚要转头坐正,不期然与后排某双眼睛撞到一起,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是定睛看果然是他。
这已经是一天里的第三次了,那个叫施永道的男生在盯着自己!
第一节的班会他站起来做自我介绍时,普华没敢回头。
他好像正在想题,左手转的自动铅笔像是一根魔术棒从几个指尖上飘过仍能不掉落,直勾勾的盯着教室的某个方向,连眼皮都不眨一下。
普华微微挪了挪椅子,从位子里拿出课本做作业。她从作业本上撕下一小角黏在眼皮上,希望令人心悸的跳动早点结束,然后正襟危坐拿起笔,开始认真分解眼前的立体几何题。
当天晚上,普华在日记里写下了这样的句子:
真的难以想象,竟然跟他说话了。其实,还好啦!
裤子破了,被妈骂了两句,爸说买新的,妈说补补还能穿,娟娟说补好的地方可以当个“纪念”,有道理!
那个施永道真奇怪,他会是纪安永的好朋友吗?但愿不是,以后要小心他!好在,信已经放回去了!封青也没有发现。上帝保佑,纱织保佑!
第一节化学课感觉很难,要好好听讲做笔记,普华,加油啊!
嗯……要加油!叶普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