褪色的爱情照片(20)

“你们这么久的感情,你用简单两个字概括?”我问她。

“小溪,不管你怎么说,反正我和柚子分手分定了。”温柔的可意这次却显得意外的坚决。

9

我和庄博涵分手了,钟可意和柚子也分手了,这个社会难道流行集体失恋?

就算我再怎么难过,时间的脚步也不会因为我的失意而停住,它一分一秒不停地前进前进,一觉醒来就是新的一天,一页一页的日历撕起来如同纸片,五十三天过去了。

日历显示的月份是九月。这几年,每到这一天的时候,浓浓的哀思都会包裹着我,在天上的妈妈,现在过得可好?远离了人世的纷扰,是否会觉得内心平静?

早上刚出门便接到爸爸的电话,电话那端他诚挚地说:“小溪,今天是你妈妈的忌日,你和我们……”

“不用了,我一个人去便是。”我不待他说完,便挂断了爸爸的电话。

早上刚出发的时候,天空就显得有些阴沉,为怕麻烦我没有带伞,还未到墓地,乌云就从四面八方涌来,随后,又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从天而降的雨水无处不在,雨水不是漏进脖子里,就是滴在面颊上。我只顾低着头默默行走,麻木的身体感受不到外面的刺激。

我手上抱着一束白色的菊花,这是妈妈生前最喜欢的花,她喜欢陶渊明,喜欢陶诗中的精髓“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妈妈身上也一直有种自得其乐的怡然之意,我相信爸爸是真的爱过她,可惜命运的安排是谁都无法想象的残酷。

天空中突如其来的大雨让我不知所措,我将菊花东藏西藏,竭力想保护怀抱里的花束,但始终不能完全挡住雨水的侵袭。

快到了。这里到处都是冰凉的坟墓。华林墓地四周无人语声,庄严肃穆,只有雨点和风声,几棵梧桐树在风中摇摆,发出瑟瑟的响声。

爸爸和林小河已经比我先一步到达,爸爸一身素服,佝偻着身体站在妈妈墓前一动不动,林小河为她撑着伞。

我默不做声地来到他们身边,放下白菊花。十指抚摸上滴着水的墓碑,双手触摸到冰凉的墓碑,冷气浸入骨髓。在妈妈墓前,我体会着阴阳永隔的惨痛,地底下的人早已经无知无觉,活着的人却要把这份痛苦沿续下来。

我默默站起身,准备离开。

“小溪,”爸爸喊道,“你什么时候可以理我?”

爸爸的声音细微低弱,却如同一根利刺,扎入我的心中,我背对着他,不敢看他。

“我不知道。”我冷冷地回答,脊背还是那么僵直。

“小溪,回家吧!”爸爸再次呼唤道。

“不,不——我不回家!”我握紧拳头,拼命抑制自己,蓦然朝前奔去。

轰——天空中响起巨雷。

“小溪,二十多年前我以为失去了一个女儿,那种痛苦……难道现在,你真的要离开我吗?”他哽咽的嗓音和着这淅沥的雨水,显得尤为凄楚。

咬咬牙,我以更快的速度朝前奔去,我怕再待一分钟就会心软。我没头没脑地跑着,将爸爸的呼喊和林小河愤恨的眼神全抛在身后,我知道林小河恨我,恨我的狠心让爸爸一天天地憔悴。

我何尝不恨她,如果不是她们的出现,爸爸又怎么会那么快组织新的家庭?好像完全遗忘了妈妈一般,他怎么可能那么快做到!男人都是如此薄情寡义,还是他对妈妈的爱和对刘阿姨的,不能相提并论?

大雨扑天盖地地朝大地倾泻而来,雨水浸到我的眼睛里,但我实在分不清,流淌在脸上的,到底是雨水,还是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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