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毕,她幽幽地转身上楼。
“你应该向她道歉。”欣怡回房后,珍珠语重心长地劝孙子。
纪存希阴郁着脸,“我知道。”
“知道有什么用?要去做啊!我不相信你看不出来这阵子欣怡对你、对这个家的用心。她是认真想做好你的妻子。你以为每天中午送去你公司的饭是谁做的?以为谁那么贴心,知道你今天想吃什么,不想吃什么?你那条草莓被,她怕洗坏了,亲自用手洗。我那天经过书房,还看见她在擦安娜相片的相框,我想把那些相片拿开,欣怡又不让我那么做,她说安娜对你很重要。”
说到这儿,珍珠几乎气结,忍不住提高音量:“你不会觉得自己太过分吗?都娶了欣怡,还对安娜念念不忘!”
听奶奶提起女友,纪存希不觉咬牙,胸口五味杂陈,“我本来就爱着安娜,你明明知道的!”答应娶欣怡只是权宜之计。
“安娜安娜,自从你跟那个女人交往后,只有你一心一意地付出,她呢,到底为你做了什么?”珍珠不屑地撇嘴,“她只想着跳舞,也不跟你商量一声,就一个人跑到纽约去!她知道我们纪家几代都是单传,却还声明就算跟你结婚也绝对不会生小孩。我真不懂,你为什么还要一直挂念着那个自私的女人!”
“因为我爱她!”纪存希低吼。而爱情,是没有道理的。就算安娜自从去了纽约后,几乎音信全无,他还是爱她。
“随便你!我懒得跟你说了,你自己好好想想,谁才真正值得你珍惜!”珍珠怒得拂袖而去。
他应该珍惜的人,当然是安娜,纪存希负气地想。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对着安娜的相片,沉思到半夜。
他试着回忆自己与安娜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想安娜的笑容、安娜跳舞的身姿、安娜撒娇时的俏皮模样,但奇怪的是,那一幕幕画面中间,总是会闯进欣怡的身影。
她在船上,安慰他安娜一定会回到他身边;她送消夜进仓库,替他吹头发;她藏在许愿盒里的,那一个个卑微又孤寂的愿望;她恳求他一定要多抽点儿时间陪伴宝宝;还有她方才那么忧伤地望着他,请他以后不要再误会她。
纪存希心弦一紧,也许,他是有点儿对不起她,也许,他应该向她道歉。
他悄悄回卧房,欣怡已经睡了,还是睡在沙发上,蜷缩成虾米状的娇躯意外地惹人心怜。
纪存希蹲下来,目光在她纤小的脸蛋上流连。
她真的长得不太漂亮,至少没有安娜出色。她很平凡,又没什么个性,做什么事都很沉默,也不懂得邀功,难怪人家会说她是“便利贴女孩”,没有存在感。
可不知为何,越是多跟她相处,她的存在便越强烈地吸引着他,让他无法不牵挂。
究竟为什么呢?纪存希不解。忽地,某样东西从她胸前落出来。他好奇地拿起来看,原来是一个亲手缝制的护身符,里头装着一枚圆圆的、像硬币的东西。他仔细看,发现那是一枚筹码。
他愣了愣,这枚筹码,该不会就是那天晚上他送给她作纪念的那一枚吧?她一直那么珍重地把它戴在身上吗?
纪存希胸口一热,心跳加速,他看着欣怡的睡颜,不知哪来的一股冲动,忽然拦腰抱起她,轻轻将她放上床。
她没醒来,只是揉揉鼻子,像赶走什么讨厌的苍蝇似的挥挥手,然后翻个身,扯过棉被,将自己蜷成虾米状,继续酣眠。
他不禁好笑,拿起手机拍下她完全称不上文雅的睡相。见她还是甜甜地睡着,他忽地心弦一动,俯下身,唇缓缓地、一寸一寸地靠近她……
“你做什么?”她倏地睁开眼睛,迷蒙地望着他。
他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