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流年(7)

在外滩,眺望陆家嘴,我看到了物质与经济翻腾而起的滚滚洪潮。正巧在外滩碰到了周博方,我们开始疯狂地拍照,用光影定格下这座城市的繁华。黄航不愧是中戏的学生,多少有点表演欲望。在外滩不断地摆出搞笑造型模仿许文强。大家欢声笑语里丝毫没有感觉到身处大上海中我们的渺小,仿佛外滩就是为我们而造的舞台。

听说颁奖前一天组委会会给一等奖的选手打电话提前通知,我们一帮选手都诚惶诚恐地关了手机。因为第二天的颁奖定在早上九点,于是大家说好了今晚通宵聊天,明早直接去会场。

那个晚上十来人全挤在108房里,有的坐床上,有的坐椅子上,还有的只能站着。我们从杀人游戏玩到了真心话,真心话太刺激了。每一个问题都是敏感而尖锐的。这也导致那天晚上好多人都透露了自己心仪的女生。虽然尴尬,但也一笑了之。

说好了聊到天亮,可我们总是低估了睡眠的强大力量。三点左右就开始有人倒下。醒着的还有七八个人,我和蒙蒙聊起了恐怖故事。老省提议说要关了灯才有气氛,于是关了灯。我和蒙蒙说了好多灵异事件,气氛也变得异常压迫和紧张。可是当我们说完后一开灯,才发现只剩下我、蒙蒙,还有唐子奇没睡。提议关灯的老省睡得无比香甜。我和蒙蒙也开始怀疑起老省关灯的初衷了。

21号早晨下了细碎的雨,天还是朦朦的微亮我们就走在了去往青松城的路上。从泰安到青松城步行了约半个小时。没有伞的我在这样的毛毛细雨里把外套全淋湿了。原本米色的外套成了橄榄绿。

颁奖开始的时间是九点半,我们压着九点二十九分进了会场。用老省的话说这才叫大牌。我笑。会场的人很多,且暖气开得足。我们后来到的人只好加了一排塑料凳坐在最后面。

赵长天首先说了一段开场白,接着是康震、张悦然等评委依次发言。到最后是选手代表,上去发言的是雨辰姐。雨辰姐说了一段质朴而感人的话,传达了正处在对文学有懵懂情感和憧憬的青少年的心声。黄航事后告诉我,他在听雨辰姐的发言时落了泪。

最后结果出来,泰安的团体里只有我和践实得了一等奖。那个下午我就一直忙着弄高考优惠的事,老省他们一帮人则先走一步。我办完事后就去找了老省他们。可那时已经有一些人都乘上了回家的飞机或火车离开上海。于是感到很遗憾,连最后一句道别的话都没说。

我们剩下的人又去唱歌了,到了现在才发现。在上海,所谓KTV并不是真的想唱歌才去的。那只不过是为了营造出一个空间让我们呆在一起,消磨时光。我们在里面坐了三个小时后起身离去。因为得了一等奖,于是按照惯例请大家吃了晚餐。

吃完晚餐,我、黄航、金子棋、老省、小隆、周博方六个人去了美罗城的地下商城。逛的店铺都是一些高价位的,只能欣赏。在欣赏了近一个小时的手表和鞋帽后,我们匆匆在班尼路专卖里买了六件哆啦A梦系列套装。我们一行人故意把小叮当的吊牌露在外面,就这么穿着套装回了泰安。夜色里,许多路人都向我们投来了异样的目光。我突然想起了一部美剧的名字,叫《六人行》。它还有一个名字,叫《老友记》。

我觉得这几天行下来,第一次见到黄航时莫名的担忧已经悄然淡去。我收获了一群真挚的朋友。且必将有一天成为老友。

回到泰安,我们相继洗了澡。而后又坐到了108房。度过大部分人眼里最后的上海之夜。

21号的泰安被一股浓稠的伤感情绪充斥着,但每个人却都强颜欢笑。像是缝合得整齐的伤口下藏着不为人知的疼痛。但时间像一位轻车熟路的拆线手。一点一点抽离出缝合伤口的棉线,露出其本来面目。

我们剩下的人坐在一个房间里一宿没睡,但亦没有太多的说话。我们都知道,一场华丽的盛宴要散席了。

22号,周博方、黄航、阿金、唐子奇、黄烨……一系列的名字都离开了。他们带着一场华丽的梦回到了家乡。他们会醒来还是会沉沦梦境我不得而知,但我知道,那些迷幻而耀眼的笑容和呼吸已经牢牢得刻进了他们的血管和骨骼上。

23号清晨,丁玫随我离开,蒙蒙和雨尘姐送我们去的火车站。我已经两天没有睡觉了,不知是起了雾,抑或只是我缺乏睡眠。我在站台远望出去。上海街区的霓虹彩灯朦胧成了一片红黄蓝的色块,像一张抽象主义的画布。耳畔的阵阵风声里像是有一首歌谣。它们唱道:

夜里的少年 望着没有星星的天

燃尽的香烟 烫着谁的琴弦

所有的青春 都睡在梦了中

是谁拾起 我丢失的容颜

是谁在说 一步一个流年

读书导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