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为玉碎

“就下令处死老爷,其他家奴流放…”话说到最后越来越小声。

闻言,冰尘雪心里一沉,继而嘴唇上的血色也渐渐消失了…

他果然狠心!!一瞬间,心里如被掏空一般,她只得呆呆地坐在床上,两眼无神地看着自己的手。

“小姐…”扇儿对着她,声音带着一些哭音。

冰尘雪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她的寄托她的心一点一点地死去…

不,她绝对不能这么轻易地被打败。三日,她还有三日的希望!!

秀眉一拧,她急促地想要站起身,双脚踏在地上,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有更衣。

“快,扇儿,帮我更衣,我现在立刻要去见太子。只要还有一线希望,冰尘雪绝不放弃!”她急忙拉起了一旁兀自哀伤的扇儿,一脸坚决。

她要让所有人知道,冰尘雪不是个轻言放弃的人!

“可是小姐,太子他不会答应的,只怕您这么一去…”后面的话扇儿没有说出来。

但是,她们两人却都心领神会。

冰尘雪轻叹了一声,右手一件一件拿过放在床边的衣裳,无可奈何地看着她道:“扇儿,我姓冰,所以这一生注定了我要为这个姓氏付出代价!”

说完,她冲扇儿安慰性地笑了笑,转身,飞快地将衣裳套在身上…

“对了,你去打听一下太子现在在不在府中,我梳洗好就立即出来。”手里执着一把桃木梳,她忽然看着扇儿,认真地嘱咐道。

虽不明所以,扇儿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坚定地点了点头后疾步离开了…

径自站在方桌边,冰尘雪望了一眼水盆中倒映出来的那张脸,心头不禁涌上一些惆怅。

才短短不到十天,她却如换了一个人,蜡黄苍白的脸上一双眼睛隐约有些肿,额前的发丝乱糟糟地泻了下来,显得更加憔悴不已。

容颜变了,她真的就要这样认命吗?!

无力地吐出一口气,她转过身从扇儿带来的包裹里找了件淡雅的衣裳快速穿上,又在从娘家带来的一个梳妆匣子里取了根梅花状的发簪插入了早已梳好的云鬓中,嘴唇抿了抿,极力将脸上的哀色隐藏起来。

“怎么样了?”听见外边有些许动静,她急忙奔了出去,一脸着急地望着朝这边走来的扇儿。

许是方才跑了好一阵路,扇儿右手直拍着胸口,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问到了!今儿府里来了人,这会儿,太子正在花园子里陪着呢,据说,连卓夫人也在。”声音断断续续,不时喘了喘。

有人来?!听罢,冰尘雪略微顿了顿,皱起秀眉,微微思索了一下…

“小姐,您还去不去?”见她半天不语,扇儿有些期盼地摇了摇她的手腕。

冰尘雪没有作声,眼珠在眼眶里转了两圈,似乎也在挣扎着…

“去,一定要去!”或许这是个机会。她没有说出最后一句话。

匆匆扫了一眼身子上的衣裳,她将额前的刘海往右边拨了拨,严肃地看着扇儿,道:

“听着,你哪儿也不能去,就在这屋子里守着。我去去就来…”

亮眸迅速地捕捉到扇儿眼里的信息,她飞快地截住了扇儿欲要说出口的话。

“可是小姐,扇儿不放心。”清亮的声音里夹杂一些委屈,她担忧地瞅着自家主子,心里一点底儿也没有。

“傻丫头,别胡思乱想。记着我的话便是。”刻意露出一个柔和的微笑,她将扇儿往屋子里的方向推去,脸庞一转过来之际,迅速蒙上了一层凝重。

只要是机会,她就必须抓住!心里暗暗为自己鼓了鼓气,没有再犹豫半分,她笔直地朝花园的方向走去…

弯过几条幽深的小径和一片浓密的树林,沿着清池的形状一直向北走了大约一柱香的工夫,一座三角形的凉亭立在一片花海中。

冰尘雪微微踮起脚跟仰起头望了两眼,只见殷佐身着青黄色的袍子正面对着她坐着。

他嘴角咧开着,似乎很高兴。一双鹰目此刻正盯着身边的一个女子,她定睛看了看,原来是卓盈盈!

心里暗自冷笑一声,她脸上不经意浮现出一丝厌恶之情。

脚下的步子微微挪开了一些,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昂起下巴,径自朝凉亭地方向走了过去…

“参见太子妃…”还未走近凉亭,外面几个侍侯的婢女奴才们立即向她福了福身子。

太子妃?!她轻哼了一声,眼里快速闪过一道嘲讽。

有她这样落魄与狼狈的太子妃吗?!

亭中六道视线这时也齐齐射了过来,夹杂着一些嘲讽,一些探究,还有一些愕然。

殷佐依旧不动声色地看着她,手下的棋似乎在犹豫放在哪个位置。

在他右侧,卓盈盈满眼不屑地扫了她一眼,嘴角讥讽般勾起。

正对着他坐着一个身穿墨绿色长袍的男子,此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身诧异地望着来人。

“见过太子。”忍了忍快要脱口而出的话,冰尘雪屈了屈身子,脸上立即换上了一副尊敬的模样。

她的目光直直地望着殷佐,丝毫未察觉周围两人表情明显有些僵硬。

慕容谦撇了撇嘴,目光闪了闪,一脸探究地望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女子。

“哟,什么风把太子妃给吹来了?!”刻意加重“太子妃”三个字,卓盈盈满眼好笑地看着眼前这个素净得如同雪花一样的女子。

几乎与此同时,殷佐也稍稍打量了一下她的一身打扮,浓眉不禁皱了起来…

“本太子记得冰大学士如今尚还健在,太子妃今儿个何以打扮成这样?!”嘴角一勾,他十分不悦地看了看她一身素白得不能再白的衣裳。

头上只能简单地别了支发簪,再转眼望了身边的卓盈盈一眼,幽深的眸子不觉沉了下去。

异常冰冷的声音如外边的空气,没有任何温度。

冰尘雪竭力地压下胸口窜上的一股怒气,依旧面无表情地回道:“太子说得是。是冰尘雪疏忽了。”

她没有自称为妾身,亦没有自称奴婢。

在他面前,她只愿是冰尘雪,而不是那个代替的冰尘霜。

“这位就是轰动京城的太子妃?”这时,一道十分不和谐的声音插了进来,将殷佐原本想要发作的怒气重重地压了下去。

冰尘雪看也没看他,一双水眸始终一动不动地望着殷佐,仿佛除了他和她,这个世界再也没有了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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