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听严天斫又说:“你不必这么惊讶,严长卿不是我的亲儿子,和你一样,只是我的一颗棋子罢了。我再蠢,也不会蠢到算计自己的儿子。”
不知为何,听了这话,青年突然觉得自己心里好受一点。
“我的的确确利用了你。”严天斫笑吟吟地说,“以我的身份,不便直接向玄天门和挽花派出手,而你则刚好替我完成了这项大任务。嘿嘿,这两个门派名存实亡,落梅山庄一统江湖的日子指日可待了!至于在玄天门后庭将你击昏,把你带到挽花派,又给你疗伤供你水食,以及对严长卿下手的人,自然也是区区在下。”
果然是落梅山庄夺走了无尘剑,更灭了铸剑派!他好恨,恨眼前这个为了野心可以不惜一切的禽兽,也恨自己为何这么容易就被不共戴天的大仇人牵着鼻子走?然而憎恨的同时,他又不由地心生诧异:自己从灭顶之灾中逃出升天,这人竟会知道吗?这人有意利用自己,莫非他早就知道铸剑派有一套横扫江湖的“玉碎剑法”吗?玉碎剑法是门派绝秘,只有历代掌门才会知晓,他又如何得知?
而且有一点最让青年想不通:既然此人甘愿自漏身份,又何必黑布遮颜,不以真面目示人?
严天斫转身凝望着宗飞妍。皓月当空,清辉柔柔地泻下来,和梅瓣一起撒在宗飞妍的发上、脸上、身上,竟然显得如此地晶莹剔透,轻盈得似乎一阵风就能将她吹走。“她真是个尤物!”严天斫悠悠地说,话中带着无限的回味。“我想你应该猜到,这女人为何会突然出现在玄天门了吧。哼哼,自然是我的手笔,普天之下除了我也没人有如此能耐。那件事发生半个月后,我又将宗飞妍带到落梅山庄的禁地里,给她用了点药,让她整日昏昏沉沉毫无理智,对外呢,则宣称她突然失踪,江湖上自会有流言蜚语。然后啊,就是每晚来享受她的身体。哈哈哈哈,臭小子,你根本想象不到,她是个多么完美的女人!”
青年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沸腾了,真气自丹田一波一波地汹涌而出,如黄河决口,似长江泛滥,然而不论内力多么澎湃,走至任督二脉便突然中断,像狂风遇到高墙那样顷刻间消散于无形。这两处正是严天斫封锁的穴道,只要推倒这两堵高墙,他就能冲上去和严天斫大拼一场。
然而严天斫却已经开始当着他的面脱宗飞妍的衣服了。先是外衫、纱裙,然后是夹袄,最后只剩下一层薄如蝉翼的纱衣了,羊脂般的冰肌玉骨隐约可见,在朦胧的月光下简直美得像一场华丽的梦。
普通的大风确实对高墙束手无策,但飓风呢,龙卷风呢?排山倒海的内力像喷发的火山一般冲破一切阻碍,不仅是那道墙,就连他的身体都差点被这股力量扯碎!当严天斫将手伸向那个易碎的梦时,青年突然弹簧般一跃而起,用整个身体朝严天斫死命地撞了过去!不是“冲”,不是“扑”,而是“撞”,不顾一切的“撞”。
严天斫也没有想到青年会冲破穴道,所以青年的剑差一点就在他的身上刺了个大窟窿,然而最终还是被他躲了过去。青年快,严天斫更快!青年第一剑还未刺完,严天斫已经两易身形。青年连下杀招,第一剑的剑势尚未消散,第四剑都已刺了出去,而严天斫却在这风火雷电的一瞬间九易身形,将这四剑十九式八十一种变化统统躲了过去。然而当第五剑刺出时,青年的剑似乎已不受人的控制而自己飞了起来,这是玉碎剑法仅次于“剑心通明”的“人剑分立”境界,人攻人招,剑攻剑招,虽一人一剑,其威力却堪比两个一等高手同时出招。严天斫也是吃了一惊,知道后面还有更厉害的杀招,仅仅躲避已经无法应付,于是一声清啸抽出一柄剑,一柄通体纯黑、名叫无尘的剑。两剑相交,一点声音都没发出,青年的剑便碎成了两截,正好飞落在昏睡的宗飞妍身边。青年的身体又向后“撞”去,咚地一声撞在一棵梅树上,满树的梅花缤纷而落。
青年完全呆住了,说不出是惊讶还是恐惧。那一剑,方才的那一剑,竟然完全无迹可寻,似乎剑已融入了整个自然。对方手上持的是剑,即使剑法再精粹,也总有极限,但对方手上持的若是“自然”,或者说你面对的敌人就是“自然”,那么你怎么斗,怎么赢?融入自然,不正是“剑心通明”的境界吗?莫非严天斫也会玉碎剑法,而且还练到了最高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