甭管怎样,园子是组织的了,师傅又想实现另一个夙愿,就是给“穷不怕”朱绍文先生立个雕像,以纪念这位相声行的鼻祖。因为张文顺先生身体不适,无法完成真人秀,王文林先生一个人又得上台,又得站台,要求开四份工资,师傅觉得还是立个“穷不怕”的铜像好点。
钱是没什么问题。师傅去《笑傲江湖》当评委,黑哨钱立个铜像应该绰绰有余,审批方面“城市相声管理委员会”也表示大力支持,只是要派7名管委会委员来当施工监理。
麻烦的是位置。园子前的通道的一边已经归了“于记”的主题商店,另一边准备开“纲记”主食厨房,没什么空间可利用。马路上倒有的是地方,可还得交占地费、卫生费、治安费、方砖使用税,花费实在太高。再说要把相声秀都选成超级男生也不合适的(虽然主办方初衷如此)。
最佳选择就是园子牌楼边上的那块地了。可那里已经被卖煎饼的、卖盗版光盘的、修鞋的三个商户占用了。师傅和他们商量,给他们千儿八百块的占地补偿费,请他们腾个地方。
修鞋的最痛快,拿了钱就走了。也是,自打园子前面票贩子成精后,几百人冲击园子的场面已经难得一见,捡鞋的概率大大降低,不像那会儿,有经验的纲丝都是穿着钉鞋,戴着护具来撞门。再说我们上场都穿布鞋,想让修鞋的纳鞋底,他还嫌麻烦呢。
卖盗版光盘的和师傅商量,他可以给师傅千儿八百块的,只要师傅允许他进园子录像。师傅断然拒绝,说:“你可以进去录音嘛。”卖盘的说:“卖视频的有十来段就行了,要卖MP3音频得几百段才能凑张D9,太不合算了。”师傅说:“觉得亏了,活该,死去!”卖盘的没辙只好搬家。
卖煎饼的不买账,说凭什么给你腾地,要说先来后到,你还在天津的时候我就这卖煎饼了。我现在买卖挺好,爱听相声的进园子,不爱听的绕着走,可听不听相声的都买我的煎饼,管你是纲丝还是铁匠,只要没煎饼卡,都是2块5一套,我的受众可比你广泛。要是你能掏出个十万八万的,我倒可以考虑考虑。”
师傅后悔为了免费吃煎饼,常让卖煎饼的进来蹭相声听,练成了一副伶牙俐齿。
回到后台,师傅宣布禁止所有组织成员买门口的煎饼。李云杰当时就哭了,说:“师傅,昨儿您刚用您的煎饼卡抵了我半年的医疗保险呀!您说的会保证5个月的收益呀!我告师娘去!”另外两个持有煎饼卡的耳钉徐和曹云金也坚决反对,弄得师傅骑虎难下。
好在李少帮摇着扇子出来打圆场:“不就是挤走卖煎饼的吗?好办,让烧饼把圣伯纳牵出去,再戴个藏獒的面具,拴在煎饼车旁边,看还有谁敢来买煎饼。卖煎饼的要敢打狗,咱就给《第七日》打热线—不良小贩虐待可怜小狗。”
烧饼把圣伯纳牵出去了,可是《第七日》的采访车还没来,派出所的收狗车就过来了(卖煎饼的举报的)。圣伯纳看见警察,赶紧逃回“于记”躲了起来。
看来,卖煎饼的是铁心要当钉子户了。史爱东出主意把卖煎饼的从园子里接的电线给掐了,让他晚上做不成买卖。卖煎饼的也不是等闲之辈,居然花高价安了个太阳能灯,白天积攒能量,晚上园子刚开始上人,他就大卖特卖,还说连电钱都省了。师傅气愤难平。
耳钉徐提醒师傅:“三块地方,卖煎饼的只占了中间一块,左右两块可都是咱的,咱们要是挖沟施工,卖煎饼的又当如何呢?!”
“四小云”(岳云鹏、崇天明、赵云侠、李云杰)出去连刨带挖,给卖煎饼的修了一条护摊沟,卖煎饼的歇业了两天。师傅以为大功告成,正想建造铜像,卖煎饼的又回来了,用个竹竿挑个笸箩收钱,送煎饼则是飞抛,敢情两天时间他学印度抛饼去了。
孤岛上的煎饼摊,抛煎饼的民俗表演,反而吸引了更多买主。就连不知煎饼为何物的老外,也跑来尝试空中接饼。卖煎饼的抛饼少一半被买主接住了,多一半都掉进了护摊沟里,好在他是先收钱再抛饼,也没损失。买主玩得高兴,一个接不住就再买一个,反而让卖煎饼的财源广进。
卖煎饼的继续挑衅,在太阳能灯杆上挂了个条幅“拥护物权法实施,誓将维权进行到底”。
师傅真急了,主食厨房还没批下来,就先让“于记”开卖煎饼,一块钱两套,要用倾销手段挤垮对手。可没人会摊煎饼,师傅就教了烧饼两遍金庸版的《文章会》,让烧饼去当主厨,特意嘱咐:“少放朱砂,多放鸡蛋,多下面,赔本也认了。”
“于记”的烙饼摊鸡蛋虽然又便宜又实惠,但味道实在太差,无法构成对卖煎饼的真正威胁。
门口的票贩子表示可以趁刮风下雨的时候,把煎饼摊砸了,只要师傅掏出5千块就行,被师傅严词拒绝。
师傅教育我们:“第一不能干违法的事;第二,这个史上最牛的维权煎饼摊关注度太高,又是采访的,又是发帖子的,突然消失会引来更大炒作;第三,5千块的价格太黑了,不能助长漫天要价。”
对抗不如对话,师傅和卖煎饼的促膝而谈。师傅谈10年的苦难历程,谈得罪了小人被紧盯不放;卖煎饼的谈鸡蛋有红心的,有人造的,想用不敢用,不用又觉得亏得慌。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卖煎饼的和师傅终于化干戈为玉帛,表示要精诚合作,把相声和煎饼两种传统文化都传承下去。
卖煎饼的以技术股加入“纲记”主食厨房,占到股份的30%。园子牌楼边上的那块地末了全归师傅所有,准备建造“穷不怕”朱绍文先生的铜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