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长江不见了,刘姐比划着说,他一大早就出门了,也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薛佳如释重负。这个男人就像她身上的一块巨石,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刘姐给她端来吃的,薛佳看了看,一点食欲都没有,索性蒙着头继续睡下去,她多希望睡的时间长一点,或者,永远睡着也行。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她听到有男人在说话,这个声音她听到过。朦朦胧胧醒来,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在床边晃啊晃的,旁边刘姐在不停地说着什么。
刘姐管那男人叫权哥。
薛佳一个激灵,这不是国字脸么?他到这儿来干什么?
“叫她赶紧起来。”国字脸说,“能走就快点走,别让人逮着,再出什么事。”
刘姐把所有细软,包括那些字画、礼品,打成了包,和司机一个又一个往车上运。国字脸一直站在门厅里,面色阴沉地看着,很不耐烦。薛佳吓坏了,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就听到国字脸嘴里念叨着:“这个喂不熟的白眼狼。”
在汽车上,国字脸一直在打电话,骂骂咧咧,气急败坏。薛佳断断续续,才听明白了个大概。原来段长江负责的招标工程,一直有两家公司在竞争。一家是老巴的公司,一家就是昨天晚上送金子奔马图的那一家。因为涉及到大项目,两家竞争之激烈难以想像。为此,老巴找到了国字脸他们,不惜代价,要把段长江搞定。包括房屋、包括薛佳、包括那台机器,实际上都是老巴出的钱,国字脸只是当个收取佣金的安排事宜的过路财神。当然,这些也只是表面文章,真正的大手笔,是国字脸还要通过几个公司的转接,把一笔巨款放到段长江在海外指定的公司账号上。这样,段长江就可以一举把自己的后半生搞定,甚至可以在这笔“生意”做完之后远走高飞。
本来握手言欢,以为一切都安排好了,没想到段长江又自行找了另外一家公司,顺着老巴摸进了这里--也许,还有一家和国字脸业务相同公司,偷偷在和国字脸与老巴较劲。不知道人家使了什么手段,竟然让段长江做出了抛弃老巴的决定。今天上午,那家公司已经拿到了中标书,标的和老巴的几乎相同,唯一不同的是,要在那个跨海大桥上,多安装一部观光电梯。当然,这部小小的电梯成了公开的淘汰老巴的理由。
薛佳想起昨天晚上抛硬币的事情,不由得哆嗦起来。原来段长江让她扔硬币,是在决定自己要哪家公司。抛弃老巴的理由太简单了,就因为老巴代表硬币的反面嘛。她不由得担心起来,要是刘姐把抛硬币的过程告诉国字脸,那还不剁了她的手?
国字脸一直在电话里解释着:“我都安排人盯着他了,谁知道这小子突然来了这一手,实在是措手不及啊……我也不知道他跑到哪里去了,给我点时间,一天,一天行么?”
电话那头一直不依不饶,似乎已经迁怒于国字脸。国字脸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挂了电话,一个劲地催司机快开:“最快速度,去机场,过了安检他们就进不来了。”
汽车的速度陡然提升,薛佳感到一阵阵晕眩。窗外的景物飞快地闪过,薛佳看到了大海,看到了渔船。
汽车行驶在防波堤上,这条路只有上行下行两条线,前面有一辆大卡车,挡住了司机的视线。司机鸣着笛,开上逆行,打算强行超车。这时候,迎面突然开来一辆小车,司机只好减速,重新回到卡车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