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换衣服?等着看脱胎换骨的美人。”他走向她。
语声慢悠悠地说:“从没人说过我美,你会失望的。待会人家说你眼光差怎么办呢?”
“偶尔换个丑些的女伴别有滋味。”
轮到语声急了:“我,我……”
冯至鸣道:“急啥,不是你妄自菲薄吗?”
语声推冯至鸣出去,要换衣。
冯至鸣说:“这么矫情干吗呀,你我都看过了嘛。”
语声踢他:“走不走?”他才走。
换好衣服,整好头发,语声在镜子前死照活照,还是不大安心。是觉得自己有点配不上冯至鸣。这么想时,豪气又生了,有什么不配的。谁纠缠谁啊。于是看镜子里,自己眼睛鼻子还都挺那么回事的。便去开门。
冯至鸣瞅了她看,眼睛肆无忌惮盯着她的胸部。
她瞪他:“眼睛收敛点好不好。”
他无辜道:“你这么穿不就给人看的吗?”
收回目光又说:“不行不行,不允许你穿成这样子见人。首先我受不了,其次,不希望你被别人看了。时间够不够,我给你买一件去。”
语声说:“你看得别人就看不得?”
冯至鸣顺手揽过她,将她略倾侧,低头就吻她的胸,她叫,他放开她,说:“我跟别人能一样吗?你三围多少?”
语声有点恼羞成怒,说:“你再动手动脚,我就不去了。”
冯至鸣笑说:“你罪魁祸首,还有,真那么难受吗?”
语声一张脸红了又红。的确不难受,还有点沉溺,就是这样,才分外可气。
一小时不到,冯至鸣就拿来了新的礼服,很奢侈的名牌,露了点香肩锁骨,其余包裹得严实。自然还少不了配饰、鞋子。
名牌就是名牌,冯至鸣的品位也不一般,换衣后的语声是有点脱胎换骨。
是商业味道很浓的宴会,虽说是家宴,言语中全混杂着利益气息。大概好多人都有求于主人,阿谀奉承的词汇满天飞。譬如,女主人那件衣服色系明显不搭,却几乎所有人都称其好看。
语声是挺看不惯的。好几次想反驳,为了冯至鸣也就忍住了。
很拘谨的宴会完毕,就是喝茶自由攀谈。
至鸣过去应酬,语声落单,也不觉得怎么样,看窗外满园的木棉,便过去看。花还开着,碗大的花红艳艳地蹲在枝干上,像伤口,又像火炬,看久了有种说不清的震动。
良久,有人过来,在她背后说:“文小姐也喜欢木棉吗?”
语声回头,见是女主人,便说:“我喜欢花树,不单木棉。喜欢满簇满簇的花绽满枝头,像樱花,像杏花,看得久了,觉得她们像云一样会流动。那些繁华却终要凋落的生命总是让人很震撼。”
女主人轻轻笑,说:“我年轻的时候也喜欢色泽淡雅的花,就像樱花桃花,年纪大后,就喜欢木棉这样很鲜艳的颜色,说不上为什么。”
语声说:“大概体验不一样,我们这种年纪还有点多愁善感,夫人倒预见了绚烂过后的真淳。”
“给你看一样东西,”女主人突然说,拉语声进内室,向右墙一指,“你看看这幅画。”语声凝神,是凡高的作品,有可能是真迹。开满花的园子,点点星落的花缀在绚烂的秋季,让人心内猛生明媚。
语声说,凡高很少有的从容心境。
“是的,”女主人说,“我总会想,无论谁内心总也曾有过一段最纯真的心境;就算没有,也暗自向往。”
又翻出很多画轴,与语声品评。同时因画及人生,竟是分外投缘。
回去的时候,女主人竟执语声手,嘱她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