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我去厨房倒水喝,阿瑟在沙发上睡得很沉,小柏的房门一直半开着,我倒水的时候,感到有人碰我手臂,转身,看见小柏有些拘谨的表情。
我没说话,只是不停地喝水,小柏小心地看着我:“我昨天手机真没电了。”
我“哦”了一声,小柏开始着急:“她,她一直到九点多才下班。”
我又“哦”了一声,小柏睁大了眼睛:“你是不是不相信啊?”
我没好气地把水杯塞给小柏:“你真够实在的,电话里面不能说吗?”
小柏握着水杯没吭声,我转身就走,小柏一把拽着我的手臂,小声说:“生气了?”
“我生什么气?我又不相亲。”我没好气地瞪着小柏,小柏闪躲着眼神:“那我,我下次会电话说……”
我眯着眼睛打量着小柏:“你姨妈又给你介绍了?”
小柏笑着不说话,我推了小柏一下:“你就那么傻等着?她是肯德基的大堂经理,没有给你免费汉堡吃?有没有给我带?”
小柏摇摇头:“肯德基又不是她家开的,我自己买了薯条数着吃……”
我呀一声:“呀,你这个,这个笨家伙!你就应该让她请吃好不好?就算不打包给我带一个,怎么也得给自己混个饱啊?就算买也得管她要优惠券啊,内部员工都有,你真是真是!下次带我一起去……”
小柏扑哧笑出声:“好。”
阿瑟花了八千元买了冯小北的那幅画儿,阿瑟付钱的时候,冯小北把我拽到旁边小声说:“十八,五千就可以了,我就想卖五千块钱……”
“澳元可以吗?我带的人民币不是很多,我按汇率折给你。”阿瑟笑着看冯小北。
冯小北有些拘谨,这让我很意外,因为看冯小北搞行为艺术的时候面无惧色,冯小北挠头看阿瑟:“可可以的,我说哥们儿,你买东西怎么也不划下价?这个可以讲价的。”
阿瑟开始数钱,一边数钱一边笑:“别,艺术这玩意儿本来就不该讲价,讲价就俗了,给,你点点。”
冯小北有些激动,阿瑟接过画儿,看了好一会儿:“不错,真不错。”
阿瑟拎着画去后海找他哥们儿,冯小北有些激动,也有些不自在,等阿瑟走得没有人影儿了,冯小北数都没数,从阿瑟那沓钱里面抽出一些,塞给我:“十八,谢谢。”
我奇怪的看着冯小北:“你什么意思?”
“我,我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谢你,我真的没想卖这么高的价钱,有有些意外。”冯小北有些语无伦次。
我把钱重新塞给冯小北,笑:“这不是钱的事儿,阿瑟是我兄弟,他知道我想的是什么。”
冯小北有些发愣:“这跟给你钱有什么关系?”
我看着冯小北,接着笑:“你说呢?”
冯小北避开我的眼神,声音有些沙哑:“谢谢。”
我转身就走,走了一会儿,我又站住,转身看冯小北,冯小北低着头不知道想什么,看我回头:“怎么啦?”
我犹豫了好几秒钟,还是决定说出来,我看着冯小北说:“我有想你跟我说的那个张宇《都是月亮惹的祸》那个MV,最后男主角隔着手吻女主角,我想跟你说的是,如果爱情不在了,隔不隔着手亲吻,都是一样的。”
冯小北没有说话,我转身离开。
我说过,很多年前我恨张爱玲,明明可以写的很完美的爱情,在张爱玲的笔下,全都支离破碎,张爱玲的爱情虐得就剩下了人性,人性和人情,从一开始就没在一条道儿上。
可是我还是想给爱情留点儿卑微的自尊和希望,就像小孩子刚出生,赤身裸体的,我们会觉得小孩子好可爱啊,不穿衣服也是非常可爱,让人永远无法想到肮脏的地方。但是成年人给他脱光了衣服,怎么心无旁骛怎么往最干净的地方想,都没有办法不想到那些龌龊的事儿,人性虐透了,就等于给成年人脱光了衣服。
方小刀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在想找什么样的工作。
方小刀的嗓门跟他的庞大的身躯一样的张扬,这种庞大的张扬从大学时候一直延续到现在。
方小刀说:“十八,哥们儿请你喝花酒,怎么样?”
我说:“你要是请我喝花酒的同时,再给我表演贵妃醉酒我就去。”
方小刀哈哈大笑:“德性吧,来吧来吧,我豁出去了只要不是脱衣舞就行,还是上次的餐厅,我等着你。”
等我到了方小刀说的餐厅,方小刀已经喝了不少酒,脸色甚至有些红润,如果不是冻得就是被酒烧的,方小刀看着我只是笑,我小心地坐到方小刀对面:“你笑什么?”
方小刀给我倒了一杯酒,接着笑:“多好的日子啊?不笑成吗?来。”
我狐疑地转脸四处看看,餐厅里的人不多,左右桌子上也没什么不安全物品,他方小刀的为人在大学我就领教过不少,是背后没事儿给人穿小鞋的主儿。
我在确定安全之后才喝一口热辣辣的酒,皱着眉头:“大白天的,不年不节的,你这酒没问题吧?你老婆这个月没扣你的月钱?”
方小刀双手拄着腿,歪了歪脑袋嘿嘿笑:“看你说的,我方小刀成什么人了?啥时候揭不开锅了,也没跑你家门口唱三弦啊?这寒来暑往的多少个年头儿了,就说我比你小吧,啥时候过年我也没管你要过小钱儿啊?喝吧你,等会儿,兄弟我让你开开眼。”
我喝了一大口热辣辣的酒,突然感觉很暖和,我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真暖和,你什么时候给我来个贵妃醉酒?”
方小刀开始嘿嘿笑:“得,还惦记这事儿?一会儿给你更暖和的,不就是贵妃醉酒吗,我给你跳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