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小诺给我打来电话,说是昨天和木易吃饭的时候,不小心把手机忘到了餐厅,后来木易还给她了。小诺说她已经警告过木易了,让木羽小心点儿,我有些无奈,也很想笑,小诺太不了解木羽了。
小诺胸有成竹地说:“十八,你还有什么要跟木易说的?”
我沉默了一会儿:“没有。”
小由倚着门框,眼神瞟向我,不屑地笑。
洗脸的时候,小由靠着洗手间的门看着镜子里面的我:“你恨他吗?”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没有说话。
小由恶毒地笑着:“其实,恨通常能比爱更能反应你爱一个人多深。”
小由开始笑,浑身发抖地笑:“你完了,因为你恨他,从他活着的时候就对不起他了,你更是骗了他!”
我看着镜子:“别这么恶毒不行吗?”
“不行。”小由的笑容像罂粟花儿一样美艳恶毒:“我就剩下这点儿乐趣了。”
我到楼下的时候,小诺给我打电话,小诺说:“十八,木羽让木易转告你几句话。”
我没有说话,小诺停顿了一下:“木羽说,你们有一辈子的时间来缅怀那些刻意回避的故事,就算生老病死,也是他走在你的前面,所以,最先解脱的那个人是他……”
我仰着脸看慢慢落下的太阳,太阳周围红晕晕的,像罐头里面浸透过色素的水果,鲜亮鲜亮的。
很多年前,我最恨的作家是张爱玲,因为她把所有的情和爱都看得透了,别人不管怎么去在那些故事的废墟上涂抹一种叫美好的掩盖,都显得那么苍白和多余,在张爱玲的故事中。很多年后,我发现自己很喜欢的作家竟然是张爱玲,我把故事讲得很美,但我却没有办法给故事一个结局,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
回到家,MSN上有阿瑟的留言,阿瑟说:“十八,我遇到了一个非常特别的女孩子。”
我想那个女孩子一定很特别,因为阿瑟平时的称呼是女的,或者叫女人,要么就是妞儿。
我回复:“怎么特别了?”
阿瑟的信息很快过来,阿瑟说:“我在机场看见她的时候,心里干干净净的,我什么都没想,等到她从我视野消失的时候,我心里毛茸茸的,像被人塞了一只猫。”
我对着电脑屏幕笑了,阿瑟,也有心里毛茸茸的感觉,这对他来说真是不容易了。
犹豫再犹豫,我对阿瑟说:“我又遇到木羽了。”
阿瑟回复:“这次的时间表上,所有的扣子都是按照正常的顺序扣对了吗?”
我茫然地敲击着键盘,茫然地删除掉,再茫然地敲击,再茫然地删除。
阿瑟的信息来到:“你干什么?耍我玩儿是不是,老大,我想上厕所来着,一会儿显示你正在写信息,一会儿又没动静了,你想憋死我是不是?”
我笑,输入信息:“阿瑟,如果我最初喜欢的小意刚好也喜欢我,是不是就不会有后来的那么多事儿?”
好一会儿,阿瑟的信息过来,阿瑟说:“很多动物睁开眼后,会把第一眼看到的动物当自己的妈妈,哪怕它们看到的是公的。人往往总是以为自己一辈子爱上的是自己初恋对象的影子,本能而已,很多人都这么想。人总是喜欢相信命,把烦恼生活往宿命上靠拢。”
停顿,然后阿瑟的信息再次过来,阿瑟说:“每个人都有最不能打破的底限,小意就是你这辈子都不能打破的那个底限,因为那个底限曾经支撑你走过最辛苦的岁月,所以不管你想念得多么厉害,你都不会回头去找小意,你更害怕那个底限破灭了,你之前的那些岁月也就破灭了,同样的,就像他没有来找你的那两年,你永远相信你们之间存在下来的都是美好——总要给爱情一个成全吧?”
我茫然地看着大段大段的文字,阿瑟接着回复:“不要去质疑小意了,难道说你当年没有遇到小意你就不会喜欢上小淫?就不会选择小柏?没有遇到小意,你就会爱上木羽吗?”
我茫然地看着大段大段的文字,回复:“那么木羽呢?”
阿瑟回复:“每个人都有秘密,有些秘密自己都害怕知道真相,十八,这些人中,你最想隐藏掉的那个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