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荷包是我被关在屋里的这几天绣的,虽然样式普通,针脚也不严密,可绣进的却是我的心。荷包的夹层里有六哥哥和我的名字,若不仔细看绝对瞧不出来。
我紧张地伸手去抢,如风板起脸藏到身后:“雅儿,我今天只要你给我一句话。若是你愿意,我立刻就带你走。”
我咽了口唾沫,低低地说道:“在我心中你永远都是我哥哥。”
如风愤怒地甩下荷包,扬长而去,我几步上前捡起荷包,小心翼翼地拍掉粘在上面的尘土,眼中热热的,泪,不知什么时候滴落在了大红的绣花上……
桌上静静地躺着一封信,是刚才老高送进来的。
信中只寥寥数语:
雅儿,我对出了下联。
两舟并行,橹速不如帆快。
八音齐奏,笛清怎比箫和。
一文一武对得天衣无缝,用狄青和萧何来应对鲁肃与樊哙,暗喻武不如文,尽管他当时没有答上来,可现在呈现在我面前的仍是一副相得益彰的好对子。
纪昀的才识让我赞叹不已,若非有十分深厚的功底,要对出这样的联子谈何容易,我佩服他肚里的学问,但仅仅只是欣赏。
窗棂似乎被推了一下,又有指头轻轻敲击的声音。“是谁?”我警觉地问道,并悄悄地靠近窗台,猛地一下拉开了窗门。
一个人影迅速跃过窗台跳了进来,在我失声尖叫的同时按住了我的嘴:“别叫,雅儿,是我。”
“六哥哥,不,傅……恒,你怎么来了?”我定睛一瞧,他双目通红,面容憔悴,疲惫不堪。
“雅儿,我写了数封书信与你,皆没有回应,很是担心你。”他说话语速极快,急急地抓着我的手问这问那。
几句话就扫去连日来的阴霾,突然觉得只要有他在我身边,受任何委屈也是值得的。
“我这不好好的嘛,什么事儿都没有。”我在他身前转了一圈,有些心疼地问道,“这些日子很辛苦吗?看你像是多日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皇上接了晴岚进圆明园,又命我随侍左右,确实是有数日未能好好地睡上一觉了。”说完,他还打了个哈欠。
我拉他到桌前坐下,倒了杯茶水递到他手中,沉思片刻:“六哥哥,我有一件事想问问你,”端坐在他面前,不知从何问起,咬了咬嘴唇,低声道,“你,家中可有妻室?”
他身体轻微地晃了下,缓慢地放下茶盅,又站起身,背负双手在窗前站立了许久方才回头道:“雅儿,我不该对你有所隐瞒,我确有妻室,还育有一儿。”
意料之中的答案,可心仍在此时隐隐作痛,努力地挤出一个笑脸,低低地“嗯”了一声。
他疾步走来,双手从身后抱住我,随即扳过我的身体,把我的手放入他宽厚的掌心,下巴抵住我的额头,硬硬的胡楂硌着我,有些痒,有些生疼。
“雅儿,你听我说。”他的声音带着嘶哑,“大清三年一次的选秀,不仅是为皇上充盈后宫,还要为宗室子弟指婚。祖制不可违,我和福晋成亲前都未见过对方,尽管表面恩爱,底下却并无太多交流,她嫁给我和我娶她都是迫于无奈。”他抬眉飞快地看了我一眼,亲吻着我的头发,似在等我的回答。
“你……从来都没有喜欢过她吗?”稍稍挣扎了下,立刻被他搂得更紧。
“是,从未刻骨铭心。”他挽起我的一只手放在他胸前,“傅恒只有一颗心,给了就没打算收回。雅儿……”他停顿了片刻,紧张地看着我,“你要吗?”
耳鬓厮磨,又闻到他身上强烈的男子气息,心跳加快,面对他的直言倾诉心里亦甜滋滋的,摸了摸自己滚烫的双颊,抬头和他说话,而他正低头瞧我,他的唇从我唇上险险划过。
脸颊像是熟透了的苹果,红得快烧起来,他的神情也带着些许的尴尬。我轻抚唇瓣,那一刻就像是夜行晚归之人,忽遇前方的灯光,明亮而找到回家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