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下寻医(7)

我想着自己方才的狼狈样不禁发笑,这样疯狂的事情对我来说还是头一次呢。六哥哥从我头上拣下几根稻草,我不好意思地笑了。

不敢再顺着原路返回,我们只能选择走坑坑洼洼高低不平的小路,迷津似的小道直通向远处,间或有一小群牛羊悠闲地经过,倒也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三日后,我们到达了苏州境内。

自古就流传“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的说法,由此可见苏州杭州的美丽景色如人间天堂般怡人,苏州以其古朴幽静的园林和风月无边的太湖著称,吴侬软语,淡淡呢喃。

我们顾不得欣赏此间的美景,逢人便打听叶天士的住处。

“这位大伯,我们想找叶天士叶大夫,请问您知不知道他住在何处?”在接连询问了几人皆摇头后,我们拦下了一位上了年纪的长辈。不是说叶天士名满天下吗,怎么他的住处却少人知晓?

“两位是来找叶大夫看病的吧?看你们风尘仆仆的样子,还赶了不少路呢。”这人说话客气,态度诚恳,一下子就博得我的好感,“你们也算是问对人了,叶大夫正在医局给人看病呢。”

“那医局的地址是?”

他随和地说道:“就在城南,离这也不远。我带你们去吧。”

一路上,他都在给我们歌颂叶天士救病治人的事迹,还说是他的大恩人,若是没有他,自己早就没命了,简直就是他的再造父母,说得是有声有色,声情并茂,此人绝对适合去说书。

“听说叶大夫每天只看三位病人,可有此事?”我打断他问道。

“这个……怕是一些鼠辈为了破坏他的名誉故意捏造事实,我可以担保,绝无此事。”他斩钉截铁地说道。

“我还听说他定下了许多的规矩,刮风不看,下雨不看,心情不好的时候也不看病,这总是真的吧?”我继续旁敲侧击。

“那就更离谱了,姑娘,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一会儿到了医局你自己看吧。”他倒是直抒胸臆,绝不含糊其词。

城南的医局设在一偏僻幽静处,进门后发现这儿狭小的空间内挤满了人,几乎都是来看病的。

左首一位老者年约七旬,面如满月,疏眉凤眼,银髯飘拂,仙风道骨。我一眼认定他就是叶天士。而右首那位,年纪比之稍轻,同样风度翩翩,气宇不凡。

带我们来的长者悄悄地拍了下我的后背,指着白须老翁道:“他就是你们要找的叶天士叶大夫,旁边那位是和他齐名的薛雪薛大夫。”

他们两位都忙着诊治病人,我们也不便打搅,就先站立一旁看着他们开方抓药。

薛雪身前坐着的中年男子自称是名更夫,全身浮肿,遍体黄白色。薛雪认真地给他诊脉后叹息道:“你走吧,你水肿得太厉害了,治不好了,回去叫家人尽早安排后事吧。”

更夫一心急,眼红红的,就快哭出来,他一个劲地恳求薛雪救他,可薛雪连连摆手,无动于衷。场面甚是凄凉。

“你不是更夫吗?你过来我这边。”忽听叶天士开口,更夫大喜过望,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了过去。

叶天士伸手为他号脉,从左手换到右手,再换回左手,如此反复几次,良久他拾起笔,写了张药方递给更夫:“你这是中了驱蚊带的毒而造成的,服两剂药就可以治好,去抓药吧。”

更夫感激莫名,久久地抓着叶天士的手激动得说不出话来,而另一边的薛雪面孔涨得通红,他恼羞成怒,竟抛下了数十位病人甩手离去。

叶天士捋须摇头,原本候在薛雪那边的十几个病人也只能移步叶天士身旁,这样一来,原本的长龙现在更是看不到尾了。

叶天士脸上始终挂着微笑,对待病人无论是老人还是年轻人都是温和有礼,十分的耐心,根本不像之前听到的那些评价所说的那样,果真是道听途说,作不得准。

好不容易送走了最后一位病人,此时太阳已落山,天空收尽余晖,叶天士这才起身抖了抖袍子,含笑看了看我们,镇定地说道:“两位来了许久,看样子并不是找老朽看病的,那所为何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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