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丁老爷倒是答应得爽快,“小五子,再去取十九斗米来。”
“错了,”纪昀大叫一声,“你们算错了,对本对利,再加十九斗怎么够呢?”
“怎么算错了?”丁老爷不屑地瞥了纪昀一眼,“我倒要请教请教。”
纪昀抄起一个算盘,就开始拨弄起来,边算边说道:“头一年,工钱一斗米;第二年加利息一斗,工钱一斗,那就是三斗;第三年本利相加就是七斗……”他噼噼啪啪地在算盘上拨弄起来,“十九个年头,总共是……五十二万四千二百八十七斗米。”
“啊?”丁老爷一下从椅子上蹦了起来,一把拎住纪昀的衣襟,“多少,你再说一遍。”他的声音在颤抖,本来这三伏天就热得够戗,他更是急得斗大的汗珠一颗接着一颗地滚落。
五十多万斗米啊,要是我也会被急出病来的,丁老爷这次可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了。
“总共是五十二万四千二百八十七斗米,您要是怕算错,我还可以再给您算一遍。哎,君子动口不动手,您这是做什么?”纪昀虽是被他拽住了领口,还是口气轻松,面不改色,我朝他比了比大拇指。
良久,丁老爷才松开了手,他来回踱着方步,已是坐立不安,他迟疑了一会儿,朝王老伯招了招手,王老伯犹豫了一下还是凑到了他面前,丁老爷就着他的耳朵一阵窃窃私语。
“纪大哥,你看王老伯会吃亏吗?他会不会中计啊?”我有点担心他会被丁老爷的花言巧语所骗。
纪昀胸有成竹道:“没事的,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丁老爷拍着王老伯的肩膀走了过来:“大兄弟,我同老王说好了,我愿意给他十九头羊,此事就这么结了吧。”
“这可不行,按照对本对利的算法,你得给五十二万四千二百八十七头羊才对。”纪昀一口回绝了他,丁老爷的脸色又变得难看了。
“纪公子,沈姑娘,我不要他的利息了,我只要自己辛苦得来的那十九头羊就心满意足了。”王老伯心地淳朴善良,又忠厚老实,也只有他才会放弃这唾手可得的大笔财富。
“既然王大爷都答应了,那我也无话可说。”纪昀装作无可奈何地摊手说道。
王老伯兴高采烈地跟着小五子去后山牵羊,我和纪昀对视了一眼,乘丁老爷还在自怨自艾之际闪出了他家的大院子,这样的地方虽然环境幽静,可是时间待久了便会感觉压抑和浑身不自在,还是早早离开为妙。
村口道别,纪昀仍是那句“等我归来”,他的伶牙俐齿在此刻完全派不上用场,千言万语都只凝结成了这一句。目送他离去,忽感有些不舍,那些纠结在心头的丝丝结结,像狂风吹开云雾,心境似乎豁然开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