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昭语气里有点惋惜地说:“能碰上喷队不容易,看这满学院能找出几个像他这样的人呀,要换个队长,不定多乌烟瘴气了。”
到学院里,潭海洋要回宿舍给他女朋友挂电话,张昭要去操场跑圈,潭海洋说:“你属金霸王的吧?电力持久,怎么那么大精神?”
张昭说:“我晚上吃撑了,把喷队家一锅排骨都打扫了。”
到操场上发现高年级的学员正跟教员们踢球呢,到处都是人,张昭嘀咕说:“一点战备意识都没有,来一飞毛腿全平了你们。”他出了操场往作训场跑,作训场上空荡荡的,是平时操练坦克装甲车的地方,没有跑道,都是土路,他就兜着大圈跑。跑到和电教中心相隔的小树林附近,里面传来挠心挠肺的“野战”声,听得他不爽,于是从地上捡了块小石头甩进去,听见里面“哎哟”一声,他赶紧跑到树后面藏着。过一会儿,一个女孩从灌木丛后面出来,四处张望一下快步走了。又过一会儿,一个男的从后面出来了,穿着这学院里少数派的蓝军装,肩膀上是簇新的两杠三星。
钱旭平!
张昭眼珠差点瞪出来,他一个教员居然勾搭上学员,张昭心里骂着我们蹲和尚庙的都捞不着资源,你一教员不上外头广阔天地炼红心去,还跟我们这抢人!他看着钱旭平整整军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掉了。
张昭没心情跑步了,去计算机中心整他BBS上的版块,看那灌水版的版主也在呢,他晃悠过去坐到人旁边。
“天王盖地虎。”
“宝塔镇河妖。”
“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你打的。”
“花儿为什么又黄了?”
“粪催的。”
灌水版主说:“咱俩得换点新暗号了,这已经被敌人破解了。”
“哪个敌人?”张昭问。
“我们宿舍那陆结巴。”
“陆结巴到底干吗的?报数都不利落还能来军校?”
灌水版主说:“丫是结巴办负责人。”
张昭问:“最近又存什么好片没有?”
“我就知道你找我不为别的,你能不能培养点新乐趣啊?”
张昭说:“看你整理照片就是我最大的乐趣。”
灌水版主忽然一脸神秘地说:“哎,我最近还真收了几张有意思的,是那‘钱伪座’的。”钱伪座就是钱旭平,自从在课堂上被喷队灭了之后,为了维持他高傲的自尊,在学员面前老摆着一副假清高的模样,于是底下都叫他钱伪座。
灌水版主打开网络硬盘,翻出一个文件夹点开,里头有三四张钱伪座和不同女生勾搭的照片:“丫来了不到一学期,恨不得哪个队的都摸遍了,你瞅这妞法学的,这是计算机的,这传媒的。”
张昭说:“我刚才还看见他跟一女孩在电教中心后面打野战呢。”
“这孙子太狠了,他是诲人来了,还是毁人来了?”灌水版主又义愤填膺。
张昭想起钱旭平还曾经对小亚动手动脚,来气说:“想法子整整他。”
灌水版主问:“怎么整呀?他可是教员,咱还上他一门课。”
他站起来伸个懒腰:“待我抽空部署一下。”
看他要走,灌水版主喊一句:“旗号,反清复明!”
“……芝麻开门?”
“拉出去毙了!”
军校考试比地方大学晚,放假也晚,小亚放寒假的时候,张昭还在忙着复习期末考,两人在电话里唧唧歪歪地说着肉麻话。
小亚说:“我放假了,周末去看你吧。”
张昭说:“可别,山高路远的,让劫道儿的拐了怎么办呀,当成援助物资运哪旮旯去,仨瓜俩枣地卖了我上哪儿找去呀。”
小亚憋着笑说:“要是运到海外我也认了,尽一回国际主义义务,让人都见识见识大唐天威。”
张昭说:“行,你来一河东狮吼,准把他们全震了。”
小亚说:“我再帮你偷渡一金发碧眼的姑娘回来。”
张昭说:“那我就听你信儿了。”
小亚冲着话筒呸一声,“你以为你皇帝老子呐,还惦着海外秀女!”
张昭说:“你别说,咱古代也有人,老张家出过皇帝呢。”
小亚想了半天:“哪个朝代皇帝姓张啊?”
“张铁林呀!”
撂下电话,张昭转头看许四坐小板凳上拿个小本写字,说他:“又装着爱学习。”
许四说:“我这记张参谋长语录呢,泡妞时候指导教学用。”
张昭端着牙缸子去水房,说:“就您那气质,可别糟践我的话了。”
周末,张昭在机房里假装用功,杨猛跑进来喊他:“梅花党来看你了,会客室呢。”
张昭立马甩了书本,喜笑颜开地往外跑。离着会客室还有一百多米,远远就看见小亚穿着红色的羽绒服站在门口,她面前一个人,正是万绿丛中一点蓝的钱伪座,握着小亚的手不知道在说什么。小亚不耐烦地东张西望,看见张昭了,使劲朝他挥手。
张昭暗暗骂一句:“真碰上劫道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