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 嘉 耀(2)

丹尼尔·霍斯在《员工不是管出来的》一书中提到:“优秀的员工就如同优秀的士兵一样,他们具有一些共同的特质,他们是具有责任感、团队精神的典范;他们积极主动、富创造力;他们没有任何借口。”嘉耀这个工作狂,经常在节目中身着一身军装。他军事节目主持多了,也便像个有模有样的军人一样。

“偷鸡”表达正义

低调、狂热的工作状态,老实庄严的脸孔,屏幕形象的老成,使董嘉耀在凤凰卫视的“造星机器”中,比其他招牌主持人更别具一格。但肯定的是,他的主持风格开始引起相当多的人的关注。起初的观众来信,开始讲出他的特点:他更适合于主持这个起初并不是为他度身订造的节目。仅仅是因为他显得更安静,更加理智,他最初的小心,甚至学生般的姿态使他显然更适合这个节目的气质。

挑剔的观众来信发现了他的优点:他们认为这个外貌看上去更像“40多岁的中年人”很沉稳。观众来信的要点集中于他不与曹先生“争抢话题”。短暂的20多分钟的时间,显然根本就不太适合于争论。对许多人来说,他们不过把这当成一个信息来源与观点的收集站。他们有时候需要答案,但更多的时候,大家需要的不过是一种切中要害的说法。董嘉耀的谦虚、倾听的姿态,使持这种愿望的人得到了初步的满足。夸张的说法是他与曹先生的配合达到了珠联璧合的程度。

董嘉耀的姿态显然来自于他的学识与他的性格。他的热情、谦虚和好学成就了他。这个进入《时事开讲》之初,仅24岁的小伙子,他的老成的屏幕形象使他天然地得到了大多数观众的信任。他说:“当‘院长’把我的角色定位于发球者的时候,我并不明白这个角色与我最初做主播有什么不同。但我想,最起码我要具备代表大多数观众的好奇提问的能力。我要找到收看这个节目的人的兴趣以及面对这个问题时,他们最大的兴趣点是什么?我惟一的办法就是从自己感兴趣的东西问起。我是个记者,又恰好对时事新闻有兴趣,我感兴趣的问题,一定是大家感兴趣的吧。当然,我最重要的任务,是要问出高质量的话来。要想引出对方的谈兴与切中要害的话题,我就要刺激他说话的欲望,并找到他擅长的部分,让他得到巨大的发挥。此外,我是学电视专业的,对电视各种表现手段的掌握和运用比较敏感和自如,可以为节目增加更多的电视色彩。”

他在这个后来成就了自己的节目里,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这是个学习的过程。其实他从一开始就处在学习的位置上。这个很低的位置使他具有了一个较小的起点,这使他很容易地处在一个向前进的道路上。

与凤凰灿烂星空里的明星相异,他起初来到凤凰不过是一个默默无闻的无名小卒。更早的时候,他不过是凤凰起飞之初需要的一个“低成本的螺丝钉”。凤凰卫视在外界看来有些神奇的师承关系在这里得到了具体的表现。网络上有一篇流传甚广的文章,讲到凤凰卫视几乎就是一个香港版本的“北广体系”。这里充满了北京广播学院毕业生以及学院最初的领导者。老板刘长乐是北广新闻系的毕业生,中文台台长王纪言则是北广的副院长,现任的执行副总裁钟大年是北广电视系的系主任,中文台执行台长刘春、副台长程鹤麟等则又是王纪言的门生。至于陈鲁豫、梁冬、董嘉耀、陈晓楠则都是他们的学生。直到现在,在台里许多人都不叫这些台领导的头衔,而是直呼“院长”和“老师”。董嘉耀形容“院长”当年对电视系学生演讲时的风度,曾以这样的语言开头:“我是王纪言,你们做我的学生,非常荣幸。做电视系的学生应该很骄傲……”其间之崇敬之意,仍溢于言表。

“院长”与钟大年这两位老师,把他们的学生董嘉耀与梁冬带进了凤凰卫视。

董嘉耀自述的以往,像一个“好故事”。只有前进的程式但没有起伏的波涛。他的少年时代,没有成为广东人眼中的古惑仔。他的广东省籍并没有限制他的个性更接近北方人的豪气。这个20世纪70年代出生的人,带着更多的那个年代的气质。14岁的初中阶段,在一家酒楼打暑期工最好的回忆除了每月可以拿到将近200元的收入,就是每天可以偷吃一只鸡。他的借口是,自己的正直在这家国营酒楼里受到了挑战。经理显然是个典型的贪占者,这使他找到了报复的理由。14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他整天的感觉就是饥饿。最后,他决定每天偷偷藏一只鸡吃掉。以后,他还会写文章揭发这家酒店的偷税行为。后来,他在上高中时,成为《广州青年报》的学生记者。当然,揭露黑幕式的新闻至少使他很快就成为了广州“学通社”的社长。从中学到大学一直都是同学的梁冬则被他发展成了会员,成了他的手下。高中毕业的时候,他已是小有声名的记者。

做新闻成为他起初的理想,但考上北京广播学院则显得有点阴差阳错。在填报考志愿时,一位副校长知道他想读新闻类学校,就通知他北广在招人。那是北京广播学院电视系第一次以面试特招的方式在广东招生。董嘉耀和梁冬都去参加了考试。

明智的董嘉耀并不认为自己的形象就可以做主持人,他只不过羡慕那些扛着摄像机的“工人们”的牛气。他们俩一起考上了北广,住在了同一间宿舍。做了将近10年同学的梁、董两人,并不奢望再做同事。但两个性格并不相同的人,则拥有了相同的命运。

外表的老成以及在酒楼打工的经历,显然成为董嘉耀在北京广播学院电视系主持人班做班长的重要理由。但这并不能满足董嘉耀旺盛的精力,他后来又担任了电视系学生会主席和学院学生会宣传部长,并连年获得奖学金。他身上的某个特长再次发挥了作用,他的成熟至少也为他赢得了相当多的机会。系主任钟大年介绍他去中央电视台四套的《中国新闻》(粤语)配音。电视系不是播音系,不学任何播音方面的课程。董嘉耀显然并不愿意放弃这个可以接触到电视的机会。他直觉这个机会会为自己带来一些意想不到的东西。

“当时,北广门前正在修路,每天下午下课后,坐上车要晃荡两三个小时。回头想想,自己都觉得很执著。”他每周要去中央台三到四次。勤奋肯定是一个人最重要的通行证,没有人可以拒绝他的热情与谦虚。董嘉耀在中央电视台的两年,得到的最大回报是实现了第一次出镜,从幕后走到了台前。这对他来说,是个重要的改变。一个主持人能否在中央电视台这样规矩森严的地方出镜,至少要经过相当多的手续与审查。但他得到了这个机会,并在那里“打工”的时候,认识了电视界的一些人,也“认识了更多的机会”。

当然,打击也在最初的接触电视中开始。他的发音得到了专业式的批评。很显然,他的发音表现出他并不适合做一个主播。甚至,连梁冬都会去学着他的讲话,作为嘲笑他的理由。尽管这个从中学就开始一直与自己同学、同宿舍的好友,心地纯净得像个孩子。

很快,另外一个可以充分显示自己的机会还是到来了。中央电视台庞大的节目需求量,使他们必须把一些节目承包出去。北广的这些学生就成为最廉价但也最适用的“工人”。钟大年又介绍了一个新节目给他们。中央台七套的军事频道刚刚开播,一个叫做《和平树下》的栏目中有一个五分钟的《军邮11号》的小版块,被他们承包了下来。每期五分钟,介绍各种相关的军事知识与观众互动。这个节目他们集编播于一身,做得很累,但也给了他们当时可以想象到的回报:一万元。这笔钱足以使他们成为穷学生们中较受人注目的人物。

成本概念从那时候开始出现。他学会了做一个制作人与主持人的不同。当然,这个世俗的节目不过是他们抛洒自己过多精力与电视实验的一个最初的实验田,并没有引起足够的反响。没有人记住他们。广播学院的经历注定了董嘉耀的一生。在这里,他找到了自己以后的工作以及领导,甚至他的方向都由这些老师为他制定。这个学校留给他的还有,他找到了自己的爱情。董嘉耀抱怨:“我当时在广播学院至少也算是一个帅哥吧,但几乎没有认识几天,就被搞定了。”能够打动他的是一位来自武汉的姑娘。其实他们在中学学生通讯社时已认识,到了北广,就有了更多的接触机会。她的北方性格给董嘉耀在广播学院的日子留下了美好的回忆。他们经历了争吵,甚至分手的危机,但最后还是难分难舍,故事美好干净得像个偶像剧。那个上外语系的女孩现在是他的太太。经典的插曲是,两人偶然吵架,论及分手。广东人董嘉耀一生气,要了一瓶二锅头,仰脖干掉,立即掉到桌子底下。梁冬伙同一帮同学坏笑着把他拖回宿舍,看董嘉耀在酒精作用下不断地喊着那个让他痛苦的人的名字,便趁火打劫,问其存折密码。董嘉耀从迷乱中迅速醒来,伸手打了梁冬一拳:“你丫真是一狗屎。”梁冬过后告其女友这一高招,董嘉耀如再醉,就问其存折密码,必醒。

他们的爱情,至今仍成为广院校友的精品。其中就有一则论及她寻找董嘉耀的方式。从14岁“偷鸡时就养下爱吃鸡的毛病”的董嘉耀,爱吃鸡到了女友找他,只要在广播学院第三食堂的桌子上,看看有没有一堆咬碎的鸡骨头,就可以知道他在这儿待过没有。传说董嘉耀吃鸡可以达到把骨头嚼碎到米粒大小的程度。

北京的几年生活并没有磨灭掉他身上的广东人精明气质。他从广播学院毕业时,背着三万元现金与一个爱他的女孩子,回到了广东。

1997年7月,董嘉耀、梁冬和嘉耀的女友分配到了广东电视台做主持人。这是一段悠闲生活。生活沉闷、平静的日子,对他是一剂致命的药剂。但这样的念头肯定是不安全的。他一周只需要工作三天,其他时间就像一个闲人。他讲述自己在台里时,曾想去做点什么,不是受到鼓励,而是质疑。他那段时间,只好去逛街,去公园里玩。在那里,他受到强烈震荡。非周末出来在公园中的几乎全是老人与孕妇、儿童,他们两个显得青春的身影几乎形同异类。董嘉耀感到一阵可怕。自己的一生难道已经有了形状?他才24岁,就开始要过这种已知的“老人生活”?(曹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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